藝術作品往往是一段歷史與一個時代的見證,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是中國社會文化思潮激盪的時期,伴隨時代就有多位中國當代藝術家慢慢冒起,創作的作品打破過去的風格、融入更多元化的思想,每個線條與顏色都藏蚢黈犮N、人文與人性的追溯。借10月的香港拍場,本港知名藝術策展人、評論家以及鑑賞家張頌仁珍藏的數個藝術家作品將與市民見面,這些作品折射出上世紀90年代中國當代藝術家的風貌,作為將該批中國藝術家推向國際舞台的重要推手,張頌仁,他將以自己的14件中國當代藝術私人珍藏,闡述這個時期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獨特視角。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苡楠 (部分照片由受訪單位提供)
這批畫作,張頌仁將之委託蘇富比上拍,拍賣公司將其專題命名為「先鋒經典:張頌仁睿藏」,14張畫作包括:曾梵志的《面具系列11號》、劉煒的《香蕉》、毛旭暉的《土紅色剪刀》以及張曉剛數件畫作。這些中國當代藝術家都在九十年代出現,同步於世界藝術舞台崛起,是中國藝術創作和思想發展的代表。「這些藝術家都活在同一個時代,但是風格和表達手法都不一樣,觀賞者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看時代的變遷,更重要的是去觀察當時的人。」張頌仁認為當這些藝術家作為一個整體,就有一個敘述在堶情A能夠隨茈L們的足跡,對歷史有深層次的反省。
張曉剛以藝術釋放歷史
張頌仁,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是首個將中國當代藝術從內地帶到香港、台灣以及其他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推手,他讓這批藝術家踏上國際舞台,「這次選擇的畫作焦點集中於人像的主題,反映在中國現代化浪潮的急劇衝擊之下,身心軀體所經歷的磨練與演變。」張頌仁認為這些作品出自中國現代歷史的一個重要時期,跨越意識形態的分歧,因此最終邁向了國際舞台。
《黑色三部曲:驚恐、沉思、憂鬱》是張曉剛早期創作於1989至1990年的三聯屏作品,亦是這14張畫作的焦點之一,因為無論在藝術家的個人層面還是藝術史的層面都具有深層的意義。有別於2011年拍出的名作三聯作品《生生息息之愛》,《黑色三部曲:驚恐、沉思、憂鬱》尺幅相對較大,同時亦有截然不同的主題。擺脫了更早期創作中的浪漫主義元素,這個作品更像是張曉剛的自畫像,呈現自己內在的狀態,最後他會在每一幅畫上都留下自己的簽名。「歷史是張曉剛沉重的包袱」在1999年之後張頌仁就收下了其中兩幅畫作,而第三幅就送給了一個美國籍的收藏家,因此與這幅畫作曾經分開多年,後來張頌仁再次在市場上找到丟失的部分,就直接買下來,重新將《黑色三部曲:驚恐、沉思、憂鬱》變得完整。
1992年的時候張曉剛飛往歐洲,去了不同的博物館看展覽,吸收了不少西方思想和創作的養分。回到國內以後張曉剛去了母親的家,因為翻開了家堳雃h本的舊相冊,所以舊相片隨即成為他往後創作血緣系列的靈感。1998年完成的作品《血緣- 大家庭:全家福》是張曉剛《血緣》系列中的巔峰之作,過往他一直只畫人物的半身,但在這幅畫作中他首次罕有地以人物全身構圖。善用紅色的線條來代表中國人經常提到的血緣,《血緣- 大家庭:全家福》呈現了經過文化大革命的中國家庭,一家三口各人的表情都非常平靜,然而內心卻有因為大時代遺留下來的動盪。於此同時,張曉剛亦希望透過全家福的作品,在複雜的當代中國身份建構下,探討記憶、主觀性、家族聯繫等概念,發起人們對中國傳統家庭關係的反思。
反射時代文化思潮
「比張曉剛來得要晚一點的創作,例如毛旭暉和宋永紅等藝術家,他們的作品都大多都富有宗教的色彩與精神。」改革開放以後,中國人經歷了大的政治制度轉變,有更多的機會接觸西方的文化,也激發起人們探索的熱衷。毛旭暉創作於2000年的《土紅色剪刀》就很有象徵意義。
張頌仁向記者介紹,毛旭暉和張曉剛是好朋友,當時張曉剛飛到歐洲,兩人還是會互相通信來往。然而,即使關係要好,兩人在藝術上的呈現都有不一樣的角度切入主題。毛旭暉較常用一些日常用品來作為一個符號,然後加上不一樣的背景,觀賞者能夠感受當中的氛圍。一把大剪刀充滿了畫作的空間,以柔和的顏色作為背景的《土紅色剪刀》,根據張頌仁的描述,剪刀是一個重要的符號、是權力的象徵。「當時人們受到宗教思想影響,對中國藝壇也不例外。」張頌仁舉例,就好像神像的形象,都是往後西方傳入的一種宗教式的力量。
面具系列是曾梵志首個創作的系列,也是他經典的作品,其1994年創作的《面具系列11號》更是張頌仁的私人收藏,是較早期的面具作品之一。《面具系列11號》中,人物的臉部、雙手和狗隻的血肉都呈猩紅色的色調,有茩鴝l生命力的象徵。據了解,曾梵志的面具系列為中國當代藝術的典範,鮮活地呈現國家迅速發展進程下的集體焦慮感。
「這是一個爆炸性、亦是非常複雜的系列作品。」張頌仁認為當時西方思想製造了一種形式,比如是消費主義,為人們帶來新的認識,同時也開始尋找新的身份與方向,因此作品呈現了一個社會轉變之間迷茫的感覺。「穿茼隤A的人物都有新時代的象徵,無論個人是否同意,這些都是歷史參照的一部分。」張頌仁認為《面具系列11號》都突顯了人們當時對於精神與未來的一種追求、文化性的嚮往,更重要是體現了當時的人展開了對世界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