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貝多芬在遺囑提到:「我的不致自殺也是間不容髮的事了-『是藝術』,就只是藝術留住了我。」
羅曼.羅蘭對貝多芬所作的蓋棺論定,是一段富詩意的闡述:「親愛的貝多芬!多少人已頌讚過他藝術上的偉大。但他遠不止是音樂家中的第一人,而是近代藝術的最英勇的力。對於一般受苦而奮鬥的人,他是最大而最佳的朋友。當我們對着世界的劫難感到憂傷時,他就會到我們身旁來,恰似坐在一個穿着喪服的母親旁邊,一言不發,在琴上唱着他隱忍的悲歌,安慰那哭泣的人。當我們對德與善的庸俗,鬥爭到疲憊的辰光,到此與信仰的海洋中浸潤一下,將獲得無可言喻的益處。他分贈我們的是一股勇氣,一種奮鬥的歡喜,一種感到與神同在的醉意。彷彿在他和大自然不息的溝通之下,他竟感染了自然深邃的力。」
因愛情與親人的離棄,真正情牽貝多芬一生的,除了藝術,就是大自然。
他愛花木、雲彩......自然的一切。他寫道:「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愛田野......我愛一株樹甚至愛一個人。」
把故鄉波恩河畔的萊茵河稱作「我們的父親萊茵」,貝多芬在這條父性的大河度過最初的20年。
貝多芬魂牽夢繞是這條父親的河。
在繁囂的維也納,他每天沿着城牆繞圈,「在鄉間,從黎明到黑夜,貝多芬獨自在外散步,不戴帽子,冒着太陽,冒着風雨。」他吶喊着:「全能的上帝!--在森林中我快樂了,--在森林中我快樂了,--每株樹都傳達着你的聲音。--天哪!何等的神奇!--在這些樹林裏,在這些崗巒上,--一片寧謐,--供你役使的寧謐。」(羅曼.羅蘭)
貝多芬《田園交響曲》第二章之末,樂隊奏出夜鶯、杜鵑、鵪鶉的歌聲;甚至整闋交響曲都是用自然界的歌聲與喁語組成的。惹起美學家的議論紛紛,質疑這一類模仿音樂的嘗試。
《貝多芬遺囑》作出這樣的答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貝多芬實在並未模仿,既然他什麼都已無法聽見:他只在精神上重造一個於他已經死滅的世界。就是這一點使他樂章中喚引起群鳥歌唱的部分顯得如此動人。要聽到牠們的唯一的方法,是使牠們在他心中歌唱。」
貝多芬是用心去感應大自然的氣息,包括鳥語、花香、晨露。貝多芬大半生苦戀的特雷澤說:「自然是他唯一的知己」。他最終以清白之軀塵歸於大自然。 (讀《巨人三傳》札記,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