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妮卡
小時候,最喜歡去北角華豐國貨公司買檀香皂;它放在浴室用品部最顯眼的地方,包裝紙印著黃色小花,圍著十字金邊腰帶,擺出一副像貴婦的驕傲樣子。買了它,香噴噴的,不捨得立時拆開,先收藏衣櫃內薰衣。
據說,檀香皂是三十年代上海摩登女子的化妝品;當時的廣告畫上,有穿旗袍美女捧著檀香皂淺笑。
如今人們愛用皂液,嫌棄香皂骯髒,檀香皂被打進冷宮。日前在汕頭閒逛沃爾瑪百貨公司,突然心血來潮想買檀香皂,找遍擺放香皂的貨架,無蹤影。不甘心,向售貨員查詢,她從貨架最底層「挖」出兩塊,每塊售價僅三元五角,黃色包裝紙滿布灰塵。貴婦遲暮,叫人憐憫。
崇尚潮流的現代人,不懂得欣賞檀香皂之「美」和「香」。有句俗話說,「人離鄉賤」,檀香皂是「皂離鄉貴」。在歐洲,中國上海製的檀香皂每塊賣十歐元(逾一百港元);尤其是法國人,雖以產香水稱譽,仍鍾情於中國檀香皂。
歐洲人沒有嫌棄香皂骯髒,到處開設肥皂專門店;沒包裝的香皂,光脫脫地,香味四溢,擺放店門口的藤筐內,任由顧客挑選。
日前看《聽楊絳談往事》一書,裡面提及,楊絳在東吳大學讀二年級時,不愛打扮,飯後不洗臉,滿處蹓躂;但她對一位愛搽個白牆般的臉、塗個血紅嘴的女同學感到好奇。楊絳問她:「許我『水晶簾下看梳妝嗎?』」。這位綽號「紅嘴綠鸚哥」的女孩子,讓楊絳玩弄她的脂粉,說:「要白,得用檀香粉。」
看了此段文章,禁不住遍查有關「檀香粉」在二、三十年代的製造成份,可惜沒法查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脂粉添了鉛粉,才能令皮膚變白,與檀香無關。
電影《伊麗莎白:黃金時代》(Elizabeth: The Golden Age)裡,英女皇臉上塗滿一層厚厚白鉛粉,宮中侍女跟隨,皇宮到處是白臉妖女。據說,女皇的「美容霜」是由鉛粉、蛋白和醋酸配製而成;當時的婦女以皮膚蒼白為美,女皇帶領了新潮流。
女皇後來中了鉛毒,牙齒掉光,臉孔被腐蝕,十分恐怖。她改用赭石和硫化汞做胭脂了。
總之,要白,與檀香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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