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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亞 希
在香港靠拍電影能成功冒出頭來的人物並不算多,有實力、有運氣,少不免的還有長時間的等待。於1999年踏入電影界的翁子光足足花了八年時間才得到首次執導的機會,時維香港回歸十周年,踏在中港關係議題紛飛的年頭他想出了《明媚時光》的本子,然後花了近兩年的籌備功夫與拍攝時間,電影終於趕及在今年「香港國際電影節」的「亞洲數碼錄像競賽」單元登場。
「電影的原名《愛慾之港》是取自英瑪褒曼其中一套戲的譯名,原本是覺得這名字跟電影的主題接近,後來因為『愛慾』這字眼對拍攝帶來不便,後來改成《青春祭》,再經過考慮後才有了《明媚時光》這名字。」
「這套電影是有關回歸十周年的時刻,但我覺得不應該輕易為這段時間、這個狀態下結論,因此採用了『明媚時光』這個較中性的名字;反過來說,這齣電影有描述青春,一般人看來青春都應是人生的明媚時光,但電影表現出來的卻並非如此,反而是暗暗淡淡的,如此這名字就有了顛覆性的意義,給觀眾更多想像的空間。」翁子光說。
雖為首部執導的長片,翁子光的目標卻十分明確,他直言現在本土失去了八、九十年代追求發揮本土性的電影,而他所懷念的正是當時深具人文關懷的港片,因此他希望憑著《明媚時光》追認香港電影新潮時的「新寫實主義」精神,藉此將那些快將失去的,或者已被人遺忘的「港人港事」重新召喚回來。
陳健康正是最佳的例子。
戲內的陳健康並不是北上尋歡引致妻兒跳樓求死的「人辦」,他只是一個對前路、對生命毫無頭緒,希望得到指引卻屢尋不獲的迷惘青年。名字似有所指,實際上卻不然,翁子光笑說,值得大眾緬懷與記住的當然不是那個千夫所指的陳健康,他想觀眾明白的是在時代更替的同時,理應有些事情、有些人物有其存藏於心的意義,正如一度成為全港熱話的陳健康,現在都已被人遺忘,甚至新一代年青人更不會認識,那麼對於香港的記憶我們還剩餘什麼?
所以戲中有已人去樓空的馬灣的場景,有曾在新浪潮時期於《半邊人》中擔綱演出的許素螢,也有陳健康……一塊一塊如玻璃碎片讓觀眾追蹤撿拾,蕩漾式的片段呈現也成就一趟回憶香港之旅。
不過在陳健康的人生課堂上,不可或缺的還有一路向北的那片廣闊天空。出生內地的姑娘小月令陳健康明白自身在生活上的不濟,而在回歸節慶的晚上,與剛剛嘗試召妓不果的父親陳錦在街頭尷尬碰頭,父子二人對性如履薄冰的焦慮浮上表面,然而翁子光直言這並非國族寓言式的諷刺論調,反觀他更關心的是焦慮背後透視出的身份問題。
「曾經有導演說這套戲有挑戰意味,好似在回歸十周年的喜慶時刻提出了港人的不安與焦慮,其實我強調的是將人物在這大環境下被擠壓的感情、心理狀態表現出來,讓我們望清楚自己當下為何,才知道如何走下去。」
「所以電影中的人物設置都有強烈的解構色彩,例如陳錦常常想像自己是大俠,陳健康又常常會問『我們是什麼?』事實上,在追尋身份時我們就不要給自己太多的想像,相反要常常保持批判自身的心態,而懂得分析、批判自己,我們才知道如何在未來的日子變得更好,這正是《明媚時光》作為一齣『傷痕電影』想傳遞的信息。」
這次「邊寫邊改邊拍」的翁子光,明言《明媚時光》是給自己一次正規的試驗,而他案頭上已開始了另一故事的本子,說同樣是一齣有關本土題材的寫實電影,這亦是他以後樂意走下去的路向。 (放映日期:4月1日)
按:陳健康事件發生於1998年的香港,事件男主角陳健康因在大陸尋歡,並與妻子不和,妻子於10月19日將兩名兒子從上水天平h住所拋落地下,然後跳樓自殺身亡。陳健康不但沒有對其妻子及兒子的死感到悲傷、為他們安排後事,還不斷數落妻子,繼續前往大陸尋歡,以及發表性愛言論,被傳媒冠以「人辦」以及「現代陳世美」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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