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武松打得蔣門神在地下求饒,正意氣風發之際,只見施恩率領二三十人前來「幫拖」(幫手)。
何以施恩早不出現,遲不出,卻在武松打贏之後才出現?無他,如果武松不敵蔣門神,自己現身無濟於事,反而惹起蔣門神疑心是他驅使武松尋釁,蔣門神有張團練撐腰,會加倍對自己不利,倒不如暫不現身。現在既然武松打贏,便率眾現身,一方面以勝利者自居,另方面做戲俾武松睇,表示自己全力為武松後盾。
由此可見這小管營何等工於心計。
蔣門神敗在武松拳腳下,請武松與施恩到店裡坐。武松喝令沒有受傷的酒保,到鎮上請十幾個地方豪傑,前來替蔣門神及施恩陪話。
眾人到齊,開了酒席,武松叫施恩在蔣門神上首坐定,在排位上有意羞辱蔣門神。
酒過數巡,武松開始大吹大擂,說甚麼自己在陽穀縣殺了人,刺配到孟州,得知蔣門神恃強搶施恩在快活林的酒店,佔人衣飯。施恩並非自己主人,今番只出於義憤,抱打不平。本欲一拳把蔣門神打死,今看在眾人面上,饒他一命,著令蔣門神今晚立刻離開孟州,若再見他在此露面,「景陽岡大蟲便是模樣!」
武松講了一大堆話,目的在於宣傳自己是「打虎英雄」。幾千年來,世人多喜愛表彰自己,更何況武松這莽漢。
眾人得知武松是「打虎英雄」,恭維一番,也有替蔣門神陪話,講好講歹,放他一條生路。施恩重奪地盤,亦不為甚已,蔣門神守諾離開孟州。
日月如梭,過了一個月,炎夏去,新秋來。一日,施恩與武松在酒店閑扯,有兩三個軍漢(正式軍人),牽著馬前來找「武都頭」。
施恩認得這軍人是孟州守禦兵馬都監張蒙方衙內親隨人,乃問找武都頭有何事?對方說是張都監聞知武都頭是好漢,特來邀請相聚。
所謂「不怕官只怕管」。施恩原意把武松留在身邊,替自己看守快活林的生意,但自己父親是張都監下屬,武松是配囚,全歸屬他管,不能不放人。遂對武松說是張都監派人請他過府。武松這麤人不知委曲,聽施恩這麼說,便欣然隨著軍漢往見張都監。
張都監在廳上接見武松,大讚武二英雄好漢,並問他「肯與我做親隨梯己人麼?」
所謂「親隨梯己人」乃身邊親信。
武松本是一個配囚,難得張都監「器重」升格為身邊親信,焉有推搪之理,遂一口應承。張都監遂設酒以賀,武松又飲到大醉,張都監便安排他在廳前偏室安歇。
武松還以為有「貴人」相助,萬萬料不到,正中了張都監「欲擒故縱」之計。
(一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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