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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 燦 圖：網上圖片
圖書館一詞會激起你怎樣的反應？
普通人對於圖書館的感覺可能多種多樣，有來自童年不愉快的記憶：空氣渾濁，昏暗的燈光底下，假正經的人們擺放著各式各樣過期的雜誌和書籍，製造出用書砌成的現代陵墓。當然，也有一些「過時」的人，我們或稱為讀書人，認為圖書館是一個溫暖、寧靜的綠洲，裡面隱藏著無數的寶藏，在圖書館裡索書是刺激的冒險活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在重重疊疊的森林裡會尋覓到什麼，當然這僅僅是書癡們的體己話。
博爾赫斯（Jorge Luis Borges）在《巴別圖書館》（The Library of Babel）中是這樣寫的：讀書人理想的圖書館，正如一座巴別塔，是永恆和完美的神的產物，而我心裡一直都在暗暗設想，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
入館閱讀 將成時間旅行
《衛報》記者瑞秋庫克（Rachel Cooke）曾這樣寫：站在謝菲爾德（Sheffield）的布魯姆希爾（Broomhill）圖書館門前，是一件最愉悅的事。如果懂得懷舊，這裡曾經有許多令人想讀的書籍，它們似一片一片成熟的蜜桃，正等著有心人去剖開，吸吮當中甘甜的果汁。
布魯姆希爾圖書館臨近大學，是當地的一個小型圖書館。這以前可能是鋼鐵巨頭愛德華（Edwardian）擁有的由沙石外牆砌成的古老麵包房，房子前面還有個小小的花園，玫瑰花的灌木叢，再有就是一條長凳。這條凳子從來沒有人坐過，如今也沒例外，而一直被認為是伯爵夫人住的高樓，經過35年的歷練，卻依然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1957年，距倫敦市長阿爾德曼阿爾貝巴拉德（Alderman Albert Ballard）頒佈法令布魯姆希爾圖書館成立，至今已經半個世紀。或因外形古老和奇異的關係，不久之後，這間圖書館將被一座新式的現代樓房取代。也不得不說，圖書館曾經很周到地為行動不便人士提供輪椅坡道和電梯，不過都只是圖書館應和外間要摒棄古老光澤的承諾而已。
無論如何，這幢建築將消失了。可是，在一些人心中，取而代之的建築物永不及它來得可愛，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上世紀的70年代，童年的快樂時光以及對書本的渴求全在這裡了。
圖書館出口恆久不變的一條通告：「這是我們對你的承諾！（Our promise to you）」這是怎樣的承諾？是希拉里曼特爾（Hilary Mantel）最新小說會在發行同日抵館的承諾？還是誰借了《阿拉斯泰爾坎貝爾的日記》（Alastair Campbell Diaries）會有一次免費血壓測試機會的承諾？奇怪的是，現在說這些承諾，再沒有什麼是與書本有關的，更不用說讀者。然而，從前的承諾卻是，一：圖書館會永遠保持乾淨、整潔；二：公平對待，絕無歧視；三：為社區的每一位提供最豐富的閱讀材料。
這不禁令人感慨，世界各地的圖書館都開始發生變化了，當然有些是好的，不過有更多令人不忍目睹。無論是紐卡素（Newcastle）的還是伯明罕（Birmingham）的都有新修豪華外觀圖書館的打算。資金全都投放在建築物上，至於是否增購書籍卻列於豪裝之後的考慮。同時，其他本土的圖書館都面臨關閉，如威羅（Wirral）勞工/自由民主黨安理會投票通過，決議在7月初就關閉當地24間圖書館中的11間；斯溫頓（Swindon）保守黨也投票支持關閉4間圖書館，而這一決定預計帶來的10萬英鎊經濟利益。相信其他的安理會逐漸效仿，現被擱置的投訴也將會逐漸變成妥協。自2003年，全國已經關閉了82間圖書館，或許，就只能期望這真的會讓財政狀況有明顯的改善。
知識集中地 頃刻悲成火葬場
1964年頒佈的公共圖書館和博物館法的執行者，文化、媒體暨體育部國務秘書蔣黛思（Tessa Jowell）年前正處於爭取籌辦奧運的關節上，對於圖書館大量倒閉，發言甚少。而她的大臣戴維．拉米（David Lammy）則表示自己是如何喜歡閱讀，他提到：「圖書館是書的集中地。」
2007年，戴維．拉米被野心勃勃的年輕人貝禮高（James Purnell）所取代。如之前蔣黛思一樣，他並沒有將自己的目光放在本土圖書館設施服務之上，而是選擇性地做了更偉大的事業。事實也證明，七個月後，他就被提升到就業與養老金部門。
另一方面，安迪．伯納姆（Andy Burnham）的大臣巴巴拉．弗雷特（Barbara Follett），跟其他幾位大臣卻持有相反的見解，開始關注公共圖書館事業。去年10月，在圖書館研討會議上，他在圖書館議題上大發言論，他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圖書館需要安靜？他鼓勵大家應該如Facebook一樣的三維模式去運用圖書館，也承諾會令圖書館的設施更趨完善。可是，承諾很快化為泡影。面對地方官員的強烈挑戰，他開始採取消極政策，甚至有人想查問圖書館事務的時候，他推說自己很忙，甚至忙到沒有時間做一個電話訪問。
英國博物館、圖書館及檔案館委員會（The Museums, Libraries and Archives Council MLA）在檢視威羅和斯溫頓情況後，表示會關注大量圖書館關閉一事。一直以來，他們只提供引導，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地方當局。首席執行長羅伊．克雷爾（Roy Clare）表示，協會已致力鼓勵創新和推廣優秀規劃方案來支援英國的公共圖書館運作及維持讀者入館閱讀興趣等。同時，他也不忘宣佈好消息，就是在新式圖書館建立的同時，電子書籍將大量增加以應付現今需要。
最新數字顯示，現行英國圖書館藏書的數量為1億130萬冊，減少了1.8%，期刊的數量為3億760萬，下降了2.3%，而圖書館網站的訪問次數卻為7620萬人次，上升了19%，但總體上入館訪問人數卻大幅減少了7000多萬。
最近，英國特許公共財務與會計協會（The Chartered Institute of Public Finance and Accountancy，CIPFA）發布統計數字，截至2008年3月的過去12個月之中，公共圖書館在銷售圖書方面的開銷為9800萬鎊，下降了1.5%。
數字看來總覺瑣碎，然而所謂滴水可穿石，有見圖書館為人使用頻率及關注度不斷降低，利益先行的提議自是無可厚非，「圖書館是書的集中地」一話如今或要理解成：「圖書館如火葬場，成為了書本死亡的集中地。」
看清本相 一種閱讀的信念
當然，還是可以看到希靈頓（Hillingdon）的圖書館自2007年起每年有多於6萬本新書入館，可是，更多的管理問題趕在跟前。圖書館的經營與管理的確不是一件簡單事。在這利益掛帥、市場導向的社會，如藝術、如文化，連閱讀場所都面臨嚴峻挑戰，更何況圖書館從來不應只淪為僅稱作「場所」的空間，它是成就知識傳播與保育的重要園地，更有甚之，是文化的活水泉源之一。奈何，當人們得知圖書館有新服務時，他們渴求的，可能只是一杯免費咖啡，事實亦證明，此舉為新館吸納了168名新會員，170%的增長率，該慶幸，還是應視作諷刺？
請重看事件的本相，在此提醒一眾書癡、讀書人、愛進圖書館閱讀的人，應在當前便要意識到，有些事情，一旦失落了，就永遠不會回頭。圖書館正是如此。
捍衛閱讀的文化，正是這文章的核心，如樣作為一個「過時」的讀書人，在昏暗與淒涼的世態中，以上的實況，由瑞秋庫克娓娓道來，是一種渴望心靈產物永存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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