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武松闖蕩江湖,孑然一身。難得張都監器重,財源滾滾。武二財帛日多,便買個柳籐箱子回來,收藏眾人送來的財物。
箱子容積大過篋,可收藏較多物品,自此相安無事,武松還以為今勻發達。萬萬料不到,這個柳籐箱子,成了他的罪證,此乃後話。
時光流逝,又是中秋佳節。張都監在後堂深處鴛鴦樓下安排筵席賀中秋,叫武松到裡面飲酒。
後堂深處,乃家眷坐立地方,外人不會進入。今叫武松前來共酌,乃待若自家人。
武松雖是麤人,也知禮數。見都監夫人宅眷也在席上,站著喫了一杯,便要轉身出去。
張都監問他為何急於離去?
武松說是有夫人及宅眷在此飲宴,理應迴避。
幾十年前,港人飲宴應酬,不攜女眷,只有家宴或親戚請飲,才有女眷入席。縱有請柬邀請「先生」「夫人」或「闔府統請」,也問明主人家有沒有其他「堂客」(女賓),才決定是否攜眷赴宴。
今次,張都監說是敬重武二是個義士,才叫來一齊飲酒,有如一家人,無須迴避,並叫他坐下同酌。
武松自言乃配囚一名,不敢與張都監同坐。唯是張都監說此間沒有外人,無須見外,「便坐無妨」。
兩人幾番禮讓,武松終於拗不過張都監,只好遠遠地斜著身子坐下,不敢與張都監宅眷正面對坐。
開始時,武松只一杯兩盞,淺嚐而已。喫了五七杯,進了兩次酒食,閑扯一回,談論了一些鎗法。張都監才說大丈夫飲酒,何用小杯?乃命下人取大銀賞「鐘」斟酒與武松暢飲。
張都監明知武松貪杯,接二連三勸武松進酒,月華斜照東窗,武松亦飲得半醉,廣東人話齋:「老豆姓乜都唔知」,甚麼事也丟去爪哇國(現今的印尼)!完全忘了禮數,只顧痛飲。
此時,張都監喚來心愛「養娘」玉蘭到席前唱曲。所謂「養娘」,乃大戶人家養在家中的女子,非婢非妾,有時侍客,有時唱曲。
張都監當著武松對玉蘭說,席上別無他人,「只有我心腹之人武都頭在此」,著玉蘭唱一首應景的曲子。
根本,張都監與玉蘭早已商量妥善(俗語謂之「夾好計」)。趁著武松醉眼昏花,面前出現一個風情萬種的「粉頭」,令生平少近女色的武二更迷迷懵懵。
玉蘭唱了一曲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
一曲唱罷,張都監命玉蘭巡酒。玉蘭如命,先奉張都監,再勸都監夫人,第三勸武松,抬高他的身份。 (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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