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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大字典》和《漢語大詞典》見證了我國六十年辭書發展的成就。 資料圖片
柏 葦
為迎接祖國六十周年大慶，各行各業都在回顧各自領域六十年來的偉大成就。就文化教育的發展來說，各類辭書的編纂工作突飛猛進，出現了一批前所未見的皇皇鉅典，填補了我國辭書中許多空白，摘掉了長期被譏為「國家大、字典小」的帽子，昂然進入世界辭書大國的行列，成為六十年文化建設中具有標誌性意義的輝煌成果。下文略舉這方面的一些情況：
從《康熙字典》、《中華大字典》到《漢語大字典》
儘管我國歷史上出現過不少有影響的《字書》，但第一部以字典命名的字書卻是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才編成的《康熙字典》。這部在我國歷史上影響很大的字典正文收字47,035個字。連同《補遺》、《備考》等，共收單字49,003個，堪稱中國字典史上第一部收字最多的字典。此前在其他古代字書中無法找到的字，凡古代經史子集中的僻字怪字，大都可從《康熙字典》中找到。我國字書發展到了《康熙字典》，可以說已基本定型，包括每個單字的形音義，《康熙字典》都已有所反映。《康熙字典》面世後約二百年，反映中國傳統字書向現代字典過渡的《中華大字典》於清宣統元年（1909年）開始編纂，歷時六載，在1915年由中華書局出版。《中華大字典》編纂的目的是想在《康熙字典》的基礎上進一步有所增補，糾正《康熙字典》存在的某些缺點。在收字方面，它比《康熙字典》多收千餘個，收入了近代方言字、新創科技字和翻譯用新字等；在註音方面，它以《集韻》為主，《集韻》沒有收集的字就用《廣韻》或其他韻書註音。除註明反切外，還根據《佩文韻府》106韻標明韻部，並在每個字後加註直音；在釋義方面，它分項解說字義，先列本義，其次為引申義和假借義，各義項間用數目字表明順序；在排檢方面，在沿用《康熙字典》214部首的基礎上，調整了部分部首的排列順序，將有聯繫的相同筆劃部首的字排列在一塊，對形體相同而音義俱異的字另立條目。以上幾個方面反映出《中華大字典》是《康熙字典》以後我國對辭書的編纂進行革新的第一部字典，它起著承前啟後的作用，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我國「小學」（文字、音韻、訓詁）的研究在清末民初所達到的水平。
《中華大字典》誕生以後，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內，一直沒有大型的字典產生（《辭源》、《辭海》是詞典而不是字典），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我國字典的編纂才一躍而登上一個漢語字典編纂的新高峰——誕生了經過十五載辛勤努力終於編成的八大卷《漢語大字典》。這部字典收字54,960，比此前日本編纂的《大漢和辭典》（收單字48,960，詞條526,500，1955至1960年出版）和台灣出版的《中文大辭典》（收單字49,905，詞條370,000，1962至1968年出版）收錄的漢字還多。問世後以其收錄漢字最多，在現代中華文化建設中具有重大歷史意義而名列《健力士世界紀錄大全》。《漢語大字典》始編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在中央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調集四川、湖北兩省三百多位語文工作者，歷經十五載，終於在1986至1990年間以八大卷的規模陸續出版問世。它在革新和擴展《康熙字典》的基礎上，融入了現代辭書的理念，以「源流並重，古今兼收」為編纂總方針，廣泛汲取歷代各種字書編纂的經驗和長期以來中國語文學研究的豐碩成果，並充分利用兩千多年來浩如煙海的豐富歷史文獻，結合現代語言文字學的理論方法，使得它在收字、解形、註音、釋義、舉例等各個方面都超越此前已刊的各種大小漢語字典，顯示出它在「新、準、全」上所具有的權威性。《漢語大字典》被譽為「文化的長城，漢語的豐碑」，作為六十年來中國文化建設事業的標誌性成果之一，是當之無愧的。
從《辭源》、《辭海》到《漢語大詞典》
在詞典方面，早在新中國建立之前，我們就曾有過於1915年出版的，主要收錄古漢語詞彙的辭書《辭源》和1936至1938年出版的，包羅各類知識，收錄大量詞語的綜合性辭書《辭海》先後面世。深受社會歡迎，在「五四」以後我國的文化發展事業中發揮著工具書的重要作用。可是，到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期，隨著學術振興時代到來，國家提出了新編和改編百多部中外語文辭書的宏偉規劃，作為《漢語大字典》姊妹篇的大型新編辭書《漢語大詞典》也開始上馬編纂。
這部「巨無霸」型的辭書其規模是此前的《辭源》、《辭海》所不能比擬的。從參與的人員看，《漢語大詞典》調集起包括四百多位學人組成的浩浩蕩蕩編纂隊伍，在統一規劃下分工協作，設於山東、江蘇、安徽、浙江、福建和上海的編寫組同時開始操作，同心同德，在經歷了上十載的漫長歲月，終於在1986年出版了這部大詞典總共十三卷中的第一卷。它跟《漢語大字典》相同的是都要貫徹「古今兼收，源流並重」的編纂方針，但「字典」與「詞典」畢竟不同，《漢語大詞典》收錄的漢字只有二萬二千多個，遠不及《漢語大字典》多，而錄入的詞目卻有約三十七萬條，全書總字數達五千多萬，堪稱是我國辭書史上規模最大的一部詞典。《漢語大詞典》作為一部巨型辭書，它具有一些明顯的特色：一、條目的安排按照「以字帶詞」的原則，將多字條目置於單字條目之後，同一單字起首的多字條目，按第二字筆劃數和起筆筆形順序排列；二、字體是繁體與簡體並用，單字與多字條目一律以繁體出詞，在單字條目後用｛｝夾注與之相應的簡化字。釋義則用簡化字；三、註音在單字後依次標注現代音與古音，現代音用漢語拼音，古音以中古音為主，用反切標注。與《漢語大字典》不同的是，《漢語大字典》除標中古音外還標出上古韻部，《漢語大詞典》不標上古音；四、釋義力求義項完備，釋義準確，能注意兼顧歷史與現狀。書證也十分豐富；五、條目的關聯，《漢語大詞典》用條目間的關聯形式來表現兩個以上條目之間的內在關係。《漢語大詞典》涉及的知識面極為廣泛，它只收漢語的一般用詞，不收不屬於一般語詞範圍的專科詞，所收單字以有文獻、例證者為限。為此編纂者製作了七百多萬張資料卡片，所引例證都是從古今著作原書摘錄下來的第一手資料，準確性與可靠性都毋庸置疑。
《漢語大詞典》和《漢語大字典》這兩部皇皇巨著的編寫過程也是培養辭書編纂人才的過程。這樣巨大的辭書編纂工程，既能夠大力促進漢語言文字研究工作的發展，也能培養出一批高素質的辭書編纂人才來。出辭書，出人才，出經驗，真可謂「一箭三雕」。
六十年間我國辭書編纂事業的輝煌成就，自然不僅表現為完成了編纂《漢語大字典》和《漢語大詞典》這兩部有標誌性意義的大辭書。還有一些同樣值得大書特書的辭書編纂偉業，例如我國有史以來第一套《中國大百科全書》共八十卷和第一套記錄全國各地漢語方言的四十二卷《現代漢語方言大辭典》也都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出版問世，這些無疑也都是載入我國文化建設史冊的巍巍豐碑。限於篇幅，我們就不再一一敘述了。總而言之，我國辭書建設從小到大，從寥若晨星到繁星璀璨，堪稱是共和國六十年來文化戰線戰果輝煌的有力見證。 （語文雜議．之十六，作者為語言學家、暨南大學教授詹伯慧） （下期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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