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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皮精裝，文章雋永，讀之甚舒暢焉。（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新的一期文學雜誌又要出版了，新的一本文學論著已出台了。但如何推廣呢？如何去爭取讀者呢？思之惘然。
此間的書店眼，勢利如箭，怎會將此等銷路奇差的書刊長擺架上？難以賺大錢，發行公司更是「等閒對之」。這類書刊的傳播，想不死火難矣。
昨偶翻王稼句的《聽櫓小集》，內有〈書船〉一篇，讀之百感頓生。原來古時江浙一帶，傳播書刊居然有此一法。
去年暑假，曾赴江浙遊歷近月，對湖蕩星羅棋布，河汊縱橫交錯，印象深刻。王稼句說，船在舊時「不但是城鄉經濟活動的重要生產資料，也是社會文化生活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並列舉各種船隻：「航船、花船、冰船、酒船、柴船、米船、糞船、風水船、活水船等等，販賣書籍的船，也是一種。」
據考證，書船在唐代已經有了，至宋室南渡，那才興盛。這是因為，此一時期隨着雕版印刷技術的發達，經營刻書的書坊如雨後春筍；而所刻的多是暢銷書，如啟蒙、科考等，即是現時的教科書，蒙童所需也，科考者所需也。而為了應鄉鎮學堂之需，於是書船應運而生，穿梭游弋於湖泊之區，以解學子之急。
除書船外，尚有所謂「書客」，《儒林外史》第一回，便說王冕放牛儲錢，一兩個月便到村學堂裡，「見那闖學堂的書客，就買幾本舊書。」「書客」，是會「行走的書店」；至於坐船而至的書商，則謂「書船友」。王稼句說，書船友不但給藏家送書、找書，還提供書籍聚散的消息。看來，無論「書客」與「書船友」，俱可分為兩類，一類為銷教科書者，一類為銷文藝書刊、珍刊、善本、孤本者。哪類能賺大錢，待考。
此間曾有一「書客」，乃詩人柳木下也。詩人不事生產，晚年貧困甚，唯有將所藏，奔走於友好之間，銷書果腹。為憐其苦，據云，小思、方寬烈、葉輝等都有救濟，其書無甚出色者，亦予購之。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與友經營書店，嘗見不少「書客」，綑書而來。此等「書客」，非柳木下者流，而係真正為出版商推銷而來；拿出樣書，鼓起如簧之舌。有相熟「書客」，雖明知這類書滯銷，亦俾面代為寄售。
於是我想，為銷書刊，不妨做「書客」、做當年的「書船友」，為文化大業而犧牲腳毛口水可也。
話說回頭，王稼句的《聽櫓小集》，小書一本而已，內容卻可喜，除談「書船」外，尚有「筆坊」；至如舊書、常銷書、風俗畫等，都有談及。另如說人憶事，如陸文夫、葉紹鈞、止庵等，文詞典雅、廣徵博引，讀之甚舒暢焉。
王稼句這類小書，於今在內地甚為流行，硬皮印製；前有上海書店各版，今有中華書局連出四冊，《聽櫓小集》外，尚有胡洪俠《書情書色》、掃紅《尚書吧故事》、止庵《茶店說書》，套倪匡一句口頭禪：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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