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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政恆
國慶和中秋都過了,為甚麼秋天還沒來?草木沒有蕭瑟,沒有搖落,也沒有變衰。快來一場雨,預告突如其來的轉變,由此更教我喜歡課堂上討論過的戴望舒詩作〈秋天〉了——「我是微笑着,安坐在我的窗前,/當浮雲帶着恐嚇的口氣來說:/秋天要來了,望舒先生!」恐嚇的聲音仍是遙遙無期,可能只是我聽不見。因為樂手一味炫耀個人的技藝令爵士樂變得太吵耳嗎,還是維多利亞港上的煙花令人們發出永遠慢半拍的響亮的回聲,還是早上廣場上整齊劃一的步操聲未如街上的旗幟倏然不見,仍在我心中打着拍子前進再前進。
秋天是屬於聲音的,我當然知道。我不會投入何其芳的〈秋天〉,因為丁丁的伐木聲和牛背上的笛聲太陌生了,農家與漁船都遠了,我也不曾認識一位牧羊的女孩子。當下少年人的浪漫田園想像,只能封鎖在快速馳行的列車或者搖搖擺擺的旅遊大巴裡面。
那麼,秋天的滋味呢,請你告訴我好嗎?我們喝着一支藍色的酒,混和了菠蘿和椰子的味道,這是夏天的滋味,但此刻我不想到海南島去。也許我不應該太焦急,秋天的滋味是不容許預先感受到的。一切都限制在設定了的時候,好比煙花是由八時開始,二十三分鐘內完成,之前我們不必想像,之後也不必節目重溫,我們實在不應奢求太多,越過感受所提供的既定範圍,因此當你說「看煙花好似飲酒。」我只能夠答道:「看煙花好似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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