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經過富覽亭走到山腳,有人從西門離去,大概會進入北海,而我慢慢走到景山公園北邊的壽皇殿外九舉牌樓一帶。牌樓旁邊,人們在休憩、在談心、在踢毽,都很悠閒,而我在各種各樣的小市民活動中間發現了柏樹的陰影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坐在輪椅上睡午覺,她好像存活在另一個時空,一如在空中靜止不動的羽毽。
我默默地從西門離開,沿著曲曲折折的老胡同,來到前海,這裡跟去年一樣,還是充滿中產階級的商業氣息。於是我轉到恭王府一帶,但早已無心穿過人潮進入景點參觀,便沿著名副其實的柳蔭街和羊房胡同轉入後海,再走到新街口的徐悲鴻紀念館。可是參觀時間剛剛過了。
我想起去年來過這裡,看過徐悲鴻的畫作後,不斷感嘆不少當代藝術家聲稱回歸傳統,尋找中國色彩,結果是只取皮毛,或借用眾人皆知的形象、人物、符號暗渡陳倉,沒有深思,更沒有反思,更遑論傳統思想精神的領會了。自此我對當代中國藝術愈發感到厭倦和不耐煩。
我愛讀廖靜文所寫的《徐悲鴻一生》,也喜歡徐悲鴻的國畫,例如感嘆懷才不遇的《九方皋》、憂國的《負傷之獅》和《奔馬》,懷人的《風雨》以及著名的《愚公移山》和《孔子講學》。至於油畫我欣賞《田橫五百士》、《徯我後》和《簫聲》三幅,尤其是《田橫五百士》,實在是形神俱備。太史公慨嘆曰:「田橫之高節,賓客慕義而從橫死,豈非至賢!余因而列焉。不無善畫者,莫能圖,何哉?」我想,徐悲鴻的畫作大概就是最好的答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