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香港國際詩歌之夜」的幾個活動,我知道你有興趣參加,包括了在浸會大學舉行的史耐德(Gary Synder)獨誦會,只是你不在我城,就讓我告訴你吧。
史耐德的花白頭髮和鬍子裡藏茬多故事,荒山野嶺的體驗,遠航的見聞,京都的行跡,「垮掉的一代」的私人交誼,師從柏克萊名教授陳世驤,翻譯寒山詩。因此,他在念一首詩之前,總會將聽眾帶到一個時空遙遙的處境,然後冷不防就朗讀詩作,詩與故事就此成為一個整體,史耐德的一些經歷伴隨茈L的詩在字裡行間流浪。
我最欣賞的倒不是那些關於大自然的詩,更不是借取中國古詩格律的作品,而是〈斧柄〉(Axe Handles)和〈修理一九五八年的韋利斯牌貨車〉(Working on the '58 Willys Pickup)兩首平白樸實的敘事詩—史耐德用舊斧頭為兒子製作新斧頭,就想起龐德(Ezra Pound)所譯的《詩經.伐柯》及陳世驤迻譯的陸機《文賦.序》舊句,最後詩人說:「我明白了:龐德是斧,/陳是斧,我是斧/而我兒是柄,不久/又重伐了,典則/和器具,文化之藝/如此我們延續。」(陳次雲譯)
今天人們逐漸了解到傳統文化的重要,可惜有些人只是迷醉於故紙堆上的空談,或是將深刻的思想削平為心靈的藥帖、實用的方案,由是我非常欣賞史耐德在生活的小片段中感悟傳統的道理,既不失卻原來的典則和意義,又能夠化舊為新,從一個斧柄透露出不平凡的恆久智慧。 (二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