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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綺平 圖：網上圖片
斯大林的死對頭、列寧「遺囑」指定的接班人托洛斯基，一直是左翼知識分子心目中的革命英雄。英國前首相、工黨黨魁貝理雅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看有關托洛斯基生平的著作。
英國著名蘇俄史學家塞維斯的《托洛斯基傳》，最近在英美兩國出版。可是，該書的觀點卻激發左翼知識分子的極度不滿──一場「翻舊帳」的罵戰已經揭幕。
托洛斯基（Leon Trotsky 1879-1940）是俄國十月革命的軍事總指揮、紅軍的締造者、高級知識分子的偶像。他那一堆蓬亂頭髮，夾鼻子的圓形眼鏡框和衣冠楚楚的打扮；他那口若懸河的雄辯和漂亮文采，在過去一世紀以來，這位共產主義「巨人」迷倒了幾許對社會改革充滿熱情的年輕人。
托洛斯基還有一種「魅力」；他是「暴君」斯大林的死敵。
殘酷程度 不分伯仲
史學家塞維斯（Robert Service）已經替列寧和斯大林寫了傳記；經過多年的研究和資料搜集，他終於完成《托洛斯基傳》（Trotsky: A Biography），對俄國十月革命後的「三頭馬」管治進行分析，提供了珍貴論點。
托洛斯基和斯大林是列寧的左右手。托派人士認為，倘若繼承列寧的是托洛斯基而非斯大林，蘇聯後來發生的大饑荒和恐怖統治，必可避免。
但在塞維斯筆下，托洛斯基和斯大林的殘酷程度不分伯仲。
膽小逃兵 格殺勿論
文章透露，托洛斯基統領紅軍時首次露出了殘暴面目；他頒下嚴格軍令，對戰場上的膽小鬼和逃兵，格殺勿論。塞維斯認為，這種集體處決的殘酷手法，僅見於古羅馬兵團。
文章揭露，一九二一年俄國發生第三次革命，反對布爾什維克的水兵在哈琅施塔得（Kronstadt）叛變，托洛斯基率軍鎮壓。他命令軍隊，水兵若不投降，他們「頭要落地，血流成河」。托洛斯基還說，「法國大革命所帶來的力量如箭在弦，對人民的敵人絕不手軟。」水兵果然頑強抗戰，這場內戰傷亡慘重；戰後，誓不投降的水兵未經審訊便遭處決，或送進集中營。
斯大林更得人心
塞維斯指出，與托洛斯基相形之下，斯大林的確較為平庸和愚笨。歷史學家認為，當年的「三頭馬」統治中，斯大林在三人裡僅屬於「小貓咪」一隻。
但是，斯大林更得人心。
托洛斯基狂妄自大；他後來被逐出共產黨，主要與他的驕傲性格有關。文章透露，當年政治局開會時，假如發言人的講辭沉悶，托洛斯基會公然拿出法國小說閱讀，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布爾什維克政府。
相反地，斯大林較有人性，注重人際關係。他拉攏了許多列寧的追隨者，然後，一九二五年將托洛斯基逐出戰時委員會；一九二九年將他流放國外。
兇器陷入頭顱三吋
西方許多歷史學家都曾經為托洛斯基寫傳記，而這本新書的最大特點，是詳述細節。例如，作者描繪托洛斯基遭謀殺的情景，令人看得驚心動魄。
托洛斯基被逐出國後，帶著妻兒過著流浪生活，從土耳其、法國、挪威、西班牙、美國到墨西哥。新書說，一九四零年八月，斯大林派遣蘇聯特務來到墨西哥，假借以央求托洛斯基修改文章為名，進入他的辦公室；「趁其不備，揮動雪斧打向托洛斯基的後腦，兇器陷入頭顱足足有三吋。」
新書又引述兇手的回憶，「托洛斯基發出悽厲慘叫，身體抽搐，再用餘力憤怒地撲向我，咬我的左手。」
斯大林事後以簡單的計算方法來總結此事。他說，「一個人，一個問題；無人，無問題。」
暗殺犯下政治錯誤
但塞維斯認為，這宗暗殺犯下嚴重的政治錯誤，令托洛斯基成為英雄烈士；他出殯之日，墨西哥城有二十萬人站立街頭送他，哀悼他。
隨後的半世紀，托洛斯基成為知識分子的偶像；成為痛恨斯大林者的精神寄託。
托洛斯基的追隨者堅稱，倘若當年由托洛斯基繼承列寧，蘇聯將出現一個「有人性的共產主義」；比戈爾巴喬夫的出現提早六十年。
猶太出身 耿耿於懷
新書詳細透露，托洛斯基出身於猶太富農，但他窮盡一生去逃避這個現實。他曾說過，「相比起對猶太人，我對工人階級更加親密。」
作者塞維斯從一大堆廢棄的檔案裡，找出線索證明，托洛斯基對自己的猶太人出身背景耿耿於懷。這是首次披露的歷史研究。
托洛斯基將自己視為「革命的國際主義者」。塞維斯分析，雖然托洛斯基是十月革命的真正策劃人，但他缺乏列寧那種狂熱，那種渴望奪權的心態。
一九二二年列寧心臟病發，托洛斯基一次都沒有去探望他。新書指出，當年他只要顯示一點點人性，以及向政治局作出少少妥協，他都會成為列寧的接班人。可惜，托洛斯基那種知識分子的驕傲，結果敗於斯大林手下。
對女人 柔情似水
不過，托洛斯基對待女人，還是有柔情的一面。新書揭露，他年輕時，許多思想獨立的女子跟隨他搞革命；他其實是一個「女人湯圓」。在托洛斯基事業最得意的時候，身邊的紅顏知己是英國著名雕刻家謝里登（Clare Sheridan）；流放國外時，換了女藝術家卡奴（Frida Kahlo）。
書中轉載了一封托洛斯基寫給妻子娜坦婭的信；他因自己的出軌行為而安慰她。「我親切地想起妳的甜蜜可愛……，我用舌頭去舔妳的……。」作者說，他很欣賞托洛斯基的柔情似水，當他寫到這一部分時，心情特別輕鬆，很享受。
性格造成悲劇
作者認為，布爾什維克政黨以「一國社會主義」（socialism in one county）的理論來抗衡國際革命，在這個大前提下，托洛斯基和斯大林的立場一致；他們最大不同，只是性格有異。
這一缺點，正正造成了托洛斯基的一生，以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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