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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左)波蘭斯基於1977年承認與13歲少女發生性行為被捕,卻在審訊期間潛逃法國。(下右)妻子莎朗蒂的慘死令波蘭斯基開始其頹廢的私生活。
九月底,電影界鬧出性醜聞:奧斯卡得獎導演波蘭斯基被控誘姦一名十三歲少女,須引渡「回」美國受審(波蘭斯基擁有法國和波蘭雙重國籍)。事件矚目之處,除了在於此案發生在三十一年前,更在於七十多位電影業名人(包括活地亞倫)那份聯署聲明,要求釋放波蘭斯基。「同行如敵國」的老調在此不再適用,究竟是波蘭斯基的藝術成就讓他以功補過,還是別有原因,令多名行家一同聲援?文:梁慧思 圖:資料圖片
性醜聞 未被遺忘
去年,一部製作了四年的紀錄片終於在美國上映,名字叫《波蘭斯基─被通緝與被渴望》(Roman Polanski:Wanted and Desired),紀錄的正是月前被重新揭發的風化案。
2003年,波蘭斯基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沒有親自領取《鋼琴戰曲》(The Pianist)的最佳導演獎,使大家重新記起他的性醜聞,引起紀錄片導演瑪蓮娜.齊諾維奇(Marina Zenovich)的興趣。她搜集資料,從不同角度審視此案,暴露了當中的司法問題、傳媒報道失實等,雖不是為波蘭斯卡的逃亡開脫,但多多少少也為他還一個公道。
波蘭斯基的形象一直放浪不羈,多次跟女星和模特兒發生緋聞。美國傳媒一直利用這些風流韻事大做文章,2002年《名利場》(Vanity Fair)把波蘭斯基成為美國通緝犯的誘姦案挖出來渲染一番,受後者控告譭謗。雖然波蘭斯基最後勝訴,但審訊期間他不得不在法庭公開自己的私生活,再次成為大報小報炒作對象。
遊蕩於愛滋年代
細說從前,波蘭斯基的花花公子生活雖與妻子慘死有關,但更多是受當時荷里活風氣影響所致。
七十年代的荷里活在人們眼中是個浮華盛世,新晉導演一一上場,嶄新作品改變荷里活電影的風貌。在「開咪啦」背後,是年輕導演嗑藥做愛的舞台─當時還未發現愛滋病,濫藥的害處也少人提起。
長久以來,荷里活的名導演一如中世紀的地主,享有部屬妻子的初夜權,可以在新婚夜為新娘開苞。小明星也往往出賣身體,以換取演出的機會,試鏡如試鐘,有所謂「casting-couch syndrome」(姑且譯為「試鏡症」)。《波蘭斯基─被通緝與被渴望》便指出,七十年代中期波蘭斯基為德國模特兒娜妲莎.金斯基(Nastassja Kinski)拍攝硬照(金斯基當時只有十多歲),將她送上燦爛星途,使她日後成為「歐洲第一美人」。
鎂光燈升起
當然,荷里活一開始便是個大染缸,幕前幕後都離不開酒精、性愛和毒品。早在二十年代,便鬧出一線喜劇演員阿巴寇(Roscoe Arbuckle)涉嫌強姦和誤殺女星Virginia Rappe的風波。當時他們在三藩市舉行派對,期間Rappe感到不適,兩天後送院不治,死因是膀胱破裂。Rappe的朋友認為她是受性虐待致死的,而元兇就是阿巴寇。
阿巴寇星途盡毀後一直呼冤,而事件真相至今仍未大白,不少學者都就此寫作專書,力證阿巴寇是無辜的。無論如何,阿巴寇的醜聞轟動一時,傳媒大肆報道,可說是開啟了類似娛樂新聞炒作煽情之風。時至今日,公眾人物所到之處,必有狗仔隊的蹤影。
《迷幻車手》 開路先鋒
不過,七十年代的荷里活終究與二十年代有點不同。《驅魔人》(The Exorcist)導演威廉.弗里德金(William Friedkin)回憶七十年代時,便指丹尼斯.霍珀(Dennis Hopper)的《迷幻車手》(Easy Rider)改變一代電影觀。「這齣電影只動用很少資金,沒有大明星,卻極受歡迎。它說的是美國毒品文化,荷里活製片公司開始找年輕導演拍攝類似題材。」
在此以前,荷里活的演員受合約約束,導演只是聽命行事,沒有創作或選擇演員的權力。《迷幻車手》廣收旺場,打破了這種成規,當時湧現的導演包括《教父》系列的法蘭斯.哥普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士司機》(Taxi Driver)的馬丁.史高西斯(Martin Scorsese)、《最後一場電影》(The Last Picture Show)的彼得.波丹諾維茲(Peter Bogdanovich)等等。
在此改朝換代的時刻,一眾二三線演員,也隨之躍上舞台的中心。在《迷幻車手》飾演酗酒律師的Jack Nicholson接拍該劇之前幾乎已放棄演藝事業,轉而撰寫劇本。《迷幻車手》的成功卻讓他獲得奧斯卡提名,片約不斷,之後更成為美國殿堂級演員,1974年在荷里活星光大道印下手印。這些後起之秀都令人眼前一亮。
延續享樂主義的一代人
年輕導演為電影界帶來新視野,他們的題材回應了六十年代的時代背景。約翰肯尼迪、馬丁路德金及羅拔肯尼迪先後被刺,以至越戰爆發,令全美幾近陷入精神崩潰。在嬉皮士風潮下,年輕人拋棄物質而追求精神解放,濫藥避世,卻愈見迷失。六十年代末便出現邪教「曼森家族」(Manson Family)殺人案,波蘭斯基懷孕八個月的妻子被剖腹取胎,同屋四人也無辜慘死,當時波蘭斯基正好身處紐約工作,避過一劫,卻與妻子永訣。
駭人聽聞的殺人事件,使六十年代瀰漫被害妄想症般的恐懼感。過後十年,導演們捕捉這些惶惶不安的社會亂象,毒品、罪案、魔鬼成為一再重現的電影母題。有趣的是,波蘭斯基在六十年代拍攝的電影早已呈現這種荒涼不安的風格,如他1965年的《冷血驚魂》、1966年的《荒島驚魂》,還有安東尼奧尼的《春光乍洩 》及約瑟夫羅西的《車禍》等。
不少在七十年代到荷里活發展的導演,在六十年代都先在所謂「搖擺倫敦」(Swinging London,奉行享樂主義的戰後一代)工作過。當他們離開共產主義的蘇聯集團國家,到達這「搖擺倫敦」,生活可謂徹底改變。波蘭斯基的本國朋友回憶1966年到訪倫敦時,波蘭斯基帶他到處遊覽,包括花花公子俱樂部─「跟那些兔女郎一同跳舞,對年輕男子來說真是件大事。我們那時都活得很野,到處冒險。」
戰亂背景、反叛個性和外界的誘惑,使一眾導演行為放縱,甚至有點自暴自棄。他們往往不信任支薪發款員,因為他們屬於另一時代的荷里活;又不喜歡服從和守規矩,視反抗為光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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