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不少朋友酷愛遊日本,其中比例甚多的人之遊日終極點是北海道,有些更列為人生目的理想地:「我們結婚要去北海道度蜜月」、「能遊北海道一周看過大雪原、看過富良野的薰衣草原野,死也瞑目」……老日本之本人,總是微笑不語,內心有話:「你們還沒有好好遊歷過九州,未到過九州,才是人生之憾哪。」
九州,日本之南,和北海道一南一北,截然不同之風光。九州東有和本州大島幾乎相連的狹窄對馬海峽,北有名城古港福岡長崎,有北極熏風吹綠的佐賀草原(出日本著名「和牛」之地),東有四十八島景之雲仙海灣,還有面迎太平洋東風之雲仙岳,沿東而下是明治維新起源地熊本城,再向南是風光如畫的八代港,八代之南是古城島國鹿兒島,有盛產日本大蘿蔔之活火山櫻島,再下是全日本之南的宮崎,宮崎海灘是海邊溫泉熱沙浴名點。小小九州,三日可以環島一圈,遊此一圈,勝過只有五月美景春光的北海道,而且四季皆宜,物價稍廉,人情味特厚,中國人味特濃。
九州除了是傳說秦朝徐福為尋不死藥帶五百童男童女揚帆東海首先登陸的地方,更是唐朝之後便多中華祖先渡海東瀛僑居之處。
自明朝以來,不少浙江福建先民便為避戰禍為追漁訊捕魚而移居南九州,民族英雄鄭成功之父鄭芝龍,便一家常以鹿兒島之西薩摩半島為家族駐在地,娶日本婦人為妻,據謂鄭成功也是中日混血兒,光此一點,九州便更應是我中華子女一遊憑弔之處。
九州又多山東人後裔,歷次戰禍一直延展至日本侵華歲月。一海之隔的山東人多泛舟避禍浮渡渤海灣至南朝鮮取安身保命之所,不少有船的山東人,韓國難容再東渡扶桑移居至九州,所以今日九州人面孔輪廓很有中國山東人臉譜,有些老人更會說一兩句山東話,令我們華人旅遊者不無感慨。
筆者在熊本之南八代市,認識一家山東華僑老趙,便自報族譜,祖父為山東國醫,清末流浪至南韓僑居行醫為生。一九○三年日本侵韓,趙家人被日軍徵為軍醫押至八代市主持醫院,輾轉至老趙這一代醫術已失傳,他為謀生計加入了九州薩摩組黑社會做了一方小頭目。直到日本投降後,老趙奮鬥有成,在八代市和福岡中之川都開了三層高樓的中華料理東天閣,一九六八年筆者航海停泊八代市和老趙相交成為知己,此位早年黑幫毆鬥滿身傷疤左右手均削去一指之草莽英雄草人鬥士,本身就是一頁華人血淚史,今日筆者老去,閑來思故友,無盡低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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