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宋江、戴宗、李逵、張順四人按序而坐,張順吩咐酒家把四尾金色鯉魚,一尾做辣湯,一尾酒蒸切片,並叫了兩瓶「玉壺春」上色酒佐餚,另兩尾留待宋江帶返牢營享用。
四人正喫得高興,暢談心中豪傑事之際,忽然有個年方二八(十六歲)賣唱少女走進來。
賣唱少女進來後,向眾人深深作了四個福(打恭作揖),便開聲獻唱。
李逵本來正口沫橫飛,大講英雄豪傑之事,威水一番。但三人只聽這少女賣唱,不理黑鐵牛大吹法螺(廣東人謂之「唔聽你枝死人笛」),李逵頓時怒火中燒,跳起身來,雙指一併,指頭往賣唱少女額頭一點(篤),少女大叫一聲,隨之倒下。眾人趨前一看,少女面如土色,不能開聲。酒家主人連忙攔住宋江等人說道:「四位官人,如何是好?」
賣唱少女弱不禁風,被李逵這麤人一戳暈倒,宋江老江湖,連忙著酒保叫了那少女同行爹娘,用水噴醒少女。她雙親聽得是「黑旋風」所為,驚呆半晌,哪裡敢做聲。
少女醒來後,已可開聲,宋江問三人身世,老婦自稱兩口子姓宋,膝下女兒玉蓮,學得幾曲,到琵琶亭賣唱。玉蓮不知官人正在交談,只顧自己唱曲,如今這哥哥失手傷了她,輕微少事,總不成經官動府,連累官人。
宋江見他們倒守「本份」,並非乘機撒賴勒索之人。而且可能是對方也姓宋,所謂「五百年前是一家」,激發同情心,便叫他們派一個人跟自己返牢營,送予二十襾銀生活,女兒日後出嫁,不再賣唱。
宋朝,買一個「妹仔」(婢女)亦只四襾銀。西門慶為了把潘金蓮弄到手,也只是打賞王婆十襾銀「棺材本」。這一次,宋江出手便二十襾,無他,江湖多巴結,銀襾來得容易。
一行眾人,來到牢營,宋江取出二十襾銀送給賣唱的宋老頭後,把張橫的信交給張順,天色已晚,張順放下從琵琶亭帶來的兩尾金色鯉魚,相別去了。
此時,宋江又取出五十襾一錠銀付與李逵,道:「兄弟,你將去使用。」用廣東話來講,乃是:「手足,拿去使(音洗)住先。」
宋押司在江湖上「洗腳唔抹」,濟人之急,「及時雨」之名由此而來。
且說眾人先後別去,宋江把一尾金色鯉魚孝敬管營,一尾自奉。豈料貪食多吃一些,至夜四更,腹瀉難止。天亮時,一連屙了二十次,屙到暈。宋江平時疏爽,今有病,牢營有人服侍,服了幾劑止屙「六和湯」已無礙,在營中休息了五、七天,飲食回復正常。
百無聊賴,先後往找戴宗、李逵和張順,也不著。
這個「及時雨」宋公明哥哥,相識滿天下,在江州,除了戴宗、李逵和張順,竟然一個朋友也沒有,這是《水滸傳》中的一個敗筆。
(一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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