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 擁有美麗城河的如皋。 網上圖片
陳根生
挽著潔白的欄杆,牽著蕩漾的碧波,我天天在城河邊用腳步輕輕彈奏我的黃昏。
我常常記起古建築學家陳從周說過:「城池擁有『雙環城河』是罕見的,這是古城如皋的特色。」是的,北京沒有,西安沒有,平遙古城也沒有,怪不得老權威不顧年邁體弱,一而再再而三先後八次光臨我們這座小縣城,盤桓在「雙環」水邊。這個當代傳奇激發我們這些如皋子弟多少眷念,多少自豪!
如皋是我的家鄉,位於萬里長江下游出海口北岸,縣治建置於晉,城桓肇造於宋,市井繁盛於明。從迷迷濛濛的歷史深處潺潺湲湲流過來的雙環城河,內城河長2,840米—有意思的是,我至今還能聽到那段西漢的河床喋喋不休絮叨文、景朝的陳芝麻、爛谷子;外城河長3,430米—讓外城河至今還在我面前炫耀的是,300多年前它親眼目睹冒辟疆與董小宛牽手載來了一船世紀風流。
標語牌說城河是古城的血液,我則把城河比作騰飛的古城舞動的兩條綢帶。我首先感謝新世紀開局之年,市政府一陣春風過後,幾十年的臭水溝奇跡似的變成萬人流連的亮麗風景。內城河我們當地人叫市河,市河上有20座橋,外城河我們當地人才叫城河,城河上也有十來座橋吧。古剎黃牆、塔影巍峨,樓群林立,五光十色,映在影影綽綽的波紋中,哪座橋不是彩虹臥波成了風景中的風景?再說,九寨溝、張家界的水過於原始、狂野,西塘、周莊江南古鎮的水又過於質樸、粗放,只有家鄉城河裡的水才這麼精緻、秀麗、優雅,適宜人靜靜的坐在水邊,用手去撫摸,用臉去親近,用心去品讀。無論是兩岸桃紅柳綠的早春二月,還是漫天雪花飛舞的隆冬嚴寒,無論是青煙裊裊升騰的朦朧清晨,還是滿河流金爍銀的殘陽夕照,兩條綢帶便舞出了如詩如畫、如夢如幻,那意境才真個叫人想起林風眠的水彩,或是陳逸飛的油畫。
人們總愛把城河比作翡翠項鏈,我則認為這是一串流淌的鑽石,圍在家鄉豐滿、時尚的脖子上。我老家就在雙環城河之間的青磚黛瓦小巷,我讀高中時就愛一個人在城河邊送別夕陽,我熟悉岸柳的身世,叫得出吊橋的乳名,那些掉落河心的旖旎的淒婉、寂寞的悲壯、湮沒的輝煌,我能如數家珍。瞧,那福成庵的青燈黃卷曾經掩護過江海地區最早的共產黨人開天闢地的偉岸身影;瞧,那丞相亭風雨無阻地向行人敘說民族英雄文天祥取道龍游河潛行入海抗金的壯舉。要不我們一起跨過益人橋去安定廣場拜謁宋代大教育家胡安定先生的銅像,然後讓市河領著我們一起踱進百年名校如皋師範學堂至今保存完好的宋代書院:中間甬道,兩廂講堂,四邊迴廊,在亭軒臨風、花木扶疏中去請教近現代歷史文化名人,傾聽他們的道德文章、高風亮節、智慧人生……盤點著這些鑽石般閃光的人文景觀,我突然發現我心裡最鍾情的還是家鄉這雙環城河,居然在145萬人口中滋養出240多位百歲壽星,澆灌出馳名中外的華夏長壽第一縣,使古城煥發出耀眼的時代光彩,而我也喜歡伴著習習河風、踏著粼粼碧波,一步一步癡癡追尋這個家鄉人文史冊上最美麗的謎、最神秘的夢……
雖然我僅僅在四十年前帶領學生到豐樂橋下挑過一次泥,撈過一次淺,但我仍然毫無愧色地大聲說,城河的波光水影裡跳動著我的一顆赤子之心。四十年來我在各級各類報刊發表過上百篇散文,一大半是家鄉的頌歌,作為城河邊長大的城河的兒子,我最樂意蘸著城河水一筆一筆寫進字裡行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