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戴宗領了蔡九知府二十五O賞銀,一心以為吳用偽書之計得逞,當押解宋江上京,途經梁山泊時,眾好漢可以劫囚車。乃大安恃倚,買了些酒肉,往牢營探望宋江,告慰黑三郎無須擔憂。
且說蔡九知府做妥囚車,準備押解宋江上京,向父親大人蔡太師邀功,忽有衙差來報:「無為軍黃通判(黃文炳)特來相探。」
黃文炳一心想再謀一官半職,必須找個好門路,香港人謂之「泊個好碼頭」,才能青雲有路。當朝之中,蔡太師隻手遮天,蔡九知府又是太師之子,黃文炳不斷禮訪蔡九知府,希望就近「城隍廟」,求得支好籤。名利俗世,人性每多如此,見慣不怪。
今次過訪,黃文炳不敢怠慢,如常送上禮物,時新果品。蔡九知府接待入後堂相見。後堂重地,若非熟人不會接待,但蔡九知府受過禮物,一次生兩次熟。
二人寒暄一番,蔡九知府對黃文炳說道:「恭喜早晚必有榮除之慶!」
「榮除」者,乃出仕為官。
黃文炳聽了,問蔡九知府何以得知。蔡九知府說是戴宗已經從京回來,帶回家尊書函,荍漰漲罹蓁悀W京審訊,函中提及舉薦黃文炳之事,早晚奏之皇上,陞擢高任。
一般稱父親為「家父」,而蔡九知府則稱蔡太師為「家尊」,一方面表示對父親的尊敬。另方面,顯示蔡太師在朝廷中位極人臣。
蔡九知府蠢人也,唯恐黃文炳不信,乃謂:「通判如不信時,就教觀看家書,顯得下官不謬。」正所謂「人蠢冇藥醫」,蔡九知府自動送上門,黃文炳正中下懷,但仍惺惺作態,托言「不敢擅看」,卻又「求借一觀」。無他,此人生性多疑,恐防蔡九知府推塞了事,遂作求證。
古今中外,凡工心計者,心性多疑,古之「三國」曹孟德、司馬仲達皆如斯。
蔡九知府以心為心,把戴宗帶回來的蔡太師書函給黃文炳觀看。
黃文炳從頭到尾,仔細閱讀一遍,再捲過來看了封皮,只見圖書(圖章)新鮮,搖頭道:「這封書不是真的。」
此語一出,真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蔡九知府說家書「此是家尊親手筆跡,真正字體,如何不是真的?」黃文炳則問,往常太師家書來時,有沒有蓋章。蔡九知府說是沒有,今次可能是圖章在書案側,寫罷書函,順手蓋上。
這時,黃文炳才說,方今天下盛行「蘇、黃、米、蔡」四家字體,要臨摹「蔡」體不難,問題在於圖章,今所蓋的是為「翰林」時的印章,現在位居「太師」,又怎會再用「翰林」舊印,因此肯定這是偽書。蔡九知府聽罷,如夢初覺。
由此,可見黃文炳心思縝密,聰敏過人。吳用雖外號「智多星」,仍要在戴宗帶偽冒蔡太師的書函出發後,才醒覺圖章有問題「事後孔明」,但黃文炳一眼便察覺,其才智在吳用之上。此人如果入夥梁山泊,「軍師」非此子莫屬。(一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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