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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曾經實施「種族隔離政策」,劃分白人、黑人和有色人種;世界杯是催化劑,將他們凝聚起來,共同為辦好賽事而努力。 ■文:余綺平 圖:資料圖片
從來沒有一個世界杯主辦國的歷史,像南非那樣複雜。西方歷史學家紛紛出書,剖析賽事對這個彩虹之國的重要性。
南非奪得世界杯主辦權,造就了出版業的興旺,這種副作用當年始料未及。國際足協更萬萬想不到,球賽對南非的文化和政治,作出如此巨大貢獻。開賽至今已一星期,有關書籍仍不斷爭先恐後出版。其中有三本書特別惹人注目,它們以非洲球賽歷史、足球的影響力和非洲足球蓬勃發展原因等,從各方面分析今次世界杯的重要性。
誰是真正強者
美國密歇根大學歷史系教授亞歷吉(Peter Alegi)的《非洲足球景象:改變世界的遊戲》(African Soccerscapes:How a Continent Changed the World’s Game)一書裡,引用了阿爾及利亞獨立運動領袖阿巴斯的說話,「他們利用槍械和機器統治我們。球場上,當十一個人迎戰十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顯示出,誰是真正強者。」
擔憂黑人民族意識
亞歷吉文筆簡潔,經過多年資料搜集和研究,趕及世界杯開鑼前夕完成巨著。他首先介紹,歐洲的帝國主義者將足球作為複雜文化的一部分,帶來非洲。
英國和法國是控制非洲的兩大殖民帝國。最早把足球帶入非洲大陸的,應該是十九世紀時英法兩國的奴隸販子;他們在運送黑奴的船隻甲板或碼頭上,進行簡單的踢球運動。到後來,非洲的殖民地士兵和官員可以踢球,但禁止黑人參與。他們擔憂,類似足球這樣的團體運動,可能喚起黑人的民族意識。
應否讓非洲黑人踢球?英法兩國曾經為此意見分歧。英人後來採取疏導政策,利用足球作統治工具,把「野蠻人改造成順從的紳士」。他們首先挑選非洲精英球員,組織聯賽,強調大家庭的和睦相處;然後選拔優秀球員送往曼聯球隊或國家隊。法國則始終嚴禁組織聯賽,直接將優秀黑人球員送去本國球會。
足球賦予政治含義
《非》書指出,歷史上,足球運動從來都與政治糾纏一起;非洲黑人也利用足球,擺脫帝國主義者的統治枷鎖,從歐洲人手中奪取足球控制權。
二次大戰結束後,解放運動浪潮席捲非洲,足球順勢成為政治改革的一列快車。「加納之父」恩克魯瑪一生倡導泛非洲主義;強調以非暴力方式統一非洲,建立非洲合眾國。他曾經下令,加納足球隊的出賽球衣和國旗,上面要印上一顆黑星,作為非洲國家爭取公民權的象徵。
在非洲爭取民族解放的鬥爭中,足球經常被賦予濃厚的政治含義。
成立非洲足聯
《非》書引證,一九五四年阿爾及利亞爆發反法鬥爭,民族解放陣線呼籲阿國出生的足球員,離開效力的法國球隊,與本國球員另組「自由之隊」參加國際球賽。這支球隊儘管不被國際足協承認,但非洲國家爭取民族獨立的精神,已傳播世界各地。
一九五七年非洲四國──埃及、蘇丹、埃塞俄比亞和南非,成立了非洲足聯。非洲足球運動員具備天賦體能,開始踏上征服世界之路。
提升歐洲球隊水準
非洲人熱愛足球,似乎是與生俱來。如今南非的足球運動已十分普及;由開普敦港口的學童、南非硬幣上的礦工,以至大都會的精英,足球成為他們最鍾愛的體育項目。
那些效力歐洲足球隊的非洲球星,不單為所屬球會贏得榮譽,更提升了歐洲球隊的水準。《非》作者亞歷吉認為,足球是後殖民非洲一種罕見的「民族文化」;非洲人挑戰殖民勢力,藉着球賽來爭取種族平等和自決。此書以學術觀點、嚴肅地交代非洲足球歷史,但讀者會深刻地感受到,作者對足球運動的那種激情和樂趣。
曾奪最佳體育圖書獎
第二本書是由霍克(Ian Hawkey)所寫的《腳的變色龍》(Feet of the Chameleon)。霍克是意大利人,美國讀大學,非洲開辦黑人學校,擔任體育教練。
霍克走遍非洲大陸,在尼日利亞、津巴布韋、埃及和南非等四個非洲足球迷聚居地,逗留了一段頗長時間。他的著作曾經奪得最佳體育圖書獎。為了寫《腳》一書,他訪問了許多球壇風雲人物,取得第一手重要資料。例如,他訪問非洲小國喀麥隆足球隊隊長伊度奧(Samuel Eto'o)和贊比亞球隊教練布瓦利亞(Kalusha Bwalya)。
以陰謀論手法寫書
布瓦利亞是「非洲足球先生」,一九八八年奧運會上,他用「帽子戲法」以四比零大勝法國。
一九九四年贊比亞足球隊乘坐飛機出賽,在加蓬發生空難,精英球員全軍覆沒。教練布瓦利亞當日卻沒有登機,倖免一死。《腳》書以陰謀論手法,來描寫這些足球故事。
例如,作者霍克訪問了阿爾及利亞自由運動主要推動者之一的馬奧齊(Mohammed Maouche)。作者得到馬奧齊的許可,用間諜電影如《占士邦》或《北非諜影》的筆法,來講述他的經歷。霍克指出,足球是最切合時代精神的運動。非洲更具有獨特原因,希望藉此遊戲配合社會和政治改革;通過運動,試圖克服腐敗現象,爭取一個更公平地分享國際聯賽的「餡餅」。
南非不宜辦世界杯
第三本書由布盧姆菲爾德(Steve Bloomfield)寫的《非洲團結:足球如何反映非洲》(Africa United: How Football Explains Africa)。
作者將焦點集中於球隊和國家方面,特別是肯尼亞和索馬里;前者利用足球去改變貪污文化、後者將足球列為非法運動。作者舉例,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的貧民窟,招集了三萬學童踢足球,希望藉此體育組織,能得到貪官污吏答允撥款,在貧民窟社區興建衛生設施。在索馬里,人民為了足球遊戲不惜抗衡政府。
但作者認為,南非在目前的組織能力和財力方面,仍不足以舉辦今次世界杯。
足球是圓的
另有一本書是十二年前出版、由南非攝影師戈德布拉(David Goldblatt)所寫的《足球是圓的》(The Ball Is Round)。雖是舊書,今日重溫,可加深認識南非主辦世界杯的歷史背景。
該書最精彩的一段,憶述了一九七三年智利發生政變,皮諾切特將軍奪權,殺害時任智利左翼總統阿連德,激怒蘇聯。到翌年,蘇智兩國舉行世界杯預選賽時,蘇聯拒絕派出國家隊赴智利參賽,寧願被國際足協罰款。作者認為,無論足球隊在印度塵土飛揚的球場開賽、抑或在德國燈火明亮的現代運動場踢球,球賽結果永遠都是出乎意料。因為,球是圓的,可以變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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