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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龍深受西方哲學影響。
——「60年代風靡傳奇」系列（III）—武術篇
本周二，是武打巨星李小龍離世37周年，全球紀念活動數之不盡。七十年前，「龍哥」在美國出生，童年在香港成長，赴美留學、授武、拍戲，紅遍全世界。除武打電影，他在武術界還有極大成就——開展驚天動地的武術改革。而這場革命，正是在60年代揭開序幕。 ■文：呂瑋宗 圖：資料圖片
今天大家能既學跆拳、兼習國術，在門派觀念極重的60年代，簡直是天方夜譚。60年代，李氏提出截拳道思想，提倡打破門派、集各家所長，言行震撼全球。至今，武術界已摒棄門戶之見，李小龍還被奉為「強中最強」。李小龍，正代表60年代人類企圖打破框框、實現自我的渴求，雖然他大半生在西方度過，但卻是華人眼中的民族英雄。
「60年代風靡傳奇」系列最後一期，便交由這位美籍華人作結。
李小龍思想解碼
美國「龍迷」John Little，一直搜集和研究李小龍遺物。近年，還在李小龍遺孀Linda Cadwell在李氏愛達荷州的故居中，發現《死亡遊戲》（Game of the Death）原著劇本及珍貴武術設計手稿。
很多人對李小龍的印象，只是身穿《死亡遊戲》黃色戲服，一面怪叫、一面攻擊對手。但John卻發現，李小龍有鮮為人知的哲學成就。原來，1959年李小龍到美國後，並非一開始便拍片成名，大部分時間用於閱讀和鑽研西方思想及運動科學。1961年，他入讀西雅圖華盛頓大學，更主修哲學、副修心理學。當時，追求和平、自由和反叛的嬉皮士浪潮直捲美國，自由、個人主義隨著披頭四音樂和安迪沃荷畫作，籠罩大學校園。
赴美留學前，李小龍曾習詠春和太極等中國功夫。就算如何頑皮，腦子裡滿載的都是中國文化，揮拳踢腳都是國術招式。60年初他步進美國、也步入人類思想變革最烈的60年代。生活環境，促使他不斷反思，大學功課亦多次以「中國武術」為論文題目，以西方學術理論分析和展望國術發展。遺照中，不難發現他書房有大量英文藏書，大部分是哲學和運動學，當中還寫滿筆記。
練武 為表現自我
放任自我的西方思潮，啟導李小龍構想進行武術改革運動。改革，改變是也，究竟開創了甚麼？早年，國術界門派觀念極重。尊師重道、門生須「忠貞」於門派，每招每式都講求「正宗」，必須原汁原味，一點也不能改。當時美國校園，年輕音樂人紛紛摒棄百老匯音樂劇、消費者誓要打倒包浩斯設計。而熱愛武術的龍哥，便成為武術界的「造反派」。
1969年他向雜誌投稿，以「新論」解說中國功夫：「功夫是指無為。但不是要倒空思想，內裡反倒要容納更多。」其後他創立的截拳道（The way of intersection fist），就是源自當時美國極盛的實用主義。李小龍認為，武術不應分門派。練武，就是為擊倒對方，沒實戰作用的招式便應當廢去。作為武術家，應該以「通識」角度學武，涉獵不同門派。按體質和興趣，為自己度身剪裁一套個人武學。一番「偉論」，便得罪了當地國術師傅，消息亦慢慢流傳回香港。
除嬉皮士外，李小龍亦深受笛卡兒等古典西方哲學家影響。他比安迪沃荷更早要回歸古典。李氏指，截拳道是一種思想：就是忠實地表現自己。他把「我思故我在」思想灌注武術，懷疑一切可被懷疑的事。西方哲學講求批判。李小龍的論文，把門派觀批評得體無完膚。國術崇尚禮節，開館授徒也須獲「業界」人士授權。但李小龍這「竹星仔」，卻把開武館當作開快餐店，不單沒有和行家先「打招呼」，還在不同地區設置分店。
商業化經營國術
有李氏弟子透露，當年跟他學武只要填表格便可，猶如申請健身會籍。此外，課堂還有小組討論讓學員檢討課程。傳統拜師，徒弟須向師傅敬茶，師傅教甚麼也要欣然接受。教學，都是憑印象和記憶。但李小龍把大學系統化的導修課放進教學，除技巧和體能，學員還要接受筆試，定期記錄進度。國術有木人樁等訓練工具，說到改革，就連這些工具也要「起錨」。李小龍常說：「木板和木人是不會還手。」故此，他便研發保護裝備，讓學員安全地加強對打訓練。60年代體育科技發達，塑膠和纖維普及應用。安迪用塑膠來設計傢具，他便用來設計護具。他從美式足球獲取靈感，改裝護具進行對打練習。當年，這些練習根本是天方夜譚。而最令國術界咋舌的，就是引入大量西方運動科學概念。李小龍主張廢除「扎馬」練習，改以負重健身器材加強腿肌，並引入西洋拳及西洋劍擊的靈巧步法。
上電視 宣傳武學思想
60年代，可攜帶式小型攝像機面世，記者可在現場作實況報道。而李小龍亦把握當時的訊息革命，透過現場直播表演和劇集宣傳截拳道。
1964年，李氏為美國加州長堤國際空手道錦標賽擔任表演嘉賓。他在鏡頭前示範糅合中外武術而成的寸勁及搏擊技巧。不久，他便獲當地電視劇《蝙蝠俠》製片賞識，1966年和美國廣播公司簽訂30集電視劇《青蜂俠》。當時，華人仍未能當美劇主角，但他飾演的配角「加藤」，風頭卻高於主角青蜂俠。在《血灑長街》其中一集〈截拳道〉中他飾演武術教練，更開宗明義在劇中解說何為截拳道。1968年，他先後在《風流特務勇破迷魂陣》及《醜聞喋血》等電影顯露身手。當時，西方社會對公義平等失望，英雄式漫畫紛紛被搬上銀幕。李小龍及其武道精神，便隨著這些俠義故事流傳民間。60年代，美國電影、劇集發展蓬勃，發布全球放映。當時香港人，也是透過劇集認識李小龍和截拳道。
傳統國術大復興
50年代末，國術在大中華地區被列入學校體育教學大綱，全面推行武術運動化，以比賽套路取代技擊。而李小龍的「搏擊先決」思維可謂標新立異，振奮了被壓抑已久的年輕武術家。70年代，全球流行公開跨門派擂台，政府也不得不在套路外發展「散打」比賽。二十世紀末，西方興起綜合格鬥擂台。美國成立的綜合格鬥（MMA）組織，大搞終極格鬥冠軍賽，把不同門派選手共冶一爐，正是截拳道精神的延續。但傳統武術，是否再沒有存在價值？
近年，武術亦和音樂及視覺藝術一樣，出現「古典復興」現象。全接觸實戰訓練，雖能有效訓練拳手，但卻勞損嚴重，很多拳手三十多歲便要退役。此外，實戰武術講求實用，缺乏文化內涵和傳統師徒情義，練習過程不單枯燥乏味，而且欠缺人情味。近年，西方便再興起「國術熱」，很多外國人專程來華學習太極、武當和少林等傳統國術，認識及親近背後深厚的中國文化。很多年輕華人武術家，亦漸漸明白傳統武術的好處，把其優點重新注入新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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