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學算術,先學加法。一個蘋果加一個蘋果,是兩個蘋果。但是,稱為大了之後,知道一加一不是絕對等於二。因為一杯清水加一匙糖,等於是一杯糖水。一杯滾水加一匙糖再加一匙咖啡粉再加一匙奶精,依然是一,只不過是一杯咖啡。
但是,人之初學算術的加法,是正確的。因為人一出生,最先面對的,就是加,年歲的增加,如果以秒來計算,無時無刻不在增加,連留也留不住。長大步出社會,最希望的是薪水年年加,但是實際的情形,卻是房租年年加,物價年年加,交通費用年年加,反正打工的人希望加的,都沒有加,而最不希望加的,卻說加就加,由不得你。
這樣的加法,就是人生必須面對的負擔不斷增加。這是一種無奈,就像歲月不斷向前增加一樣,無力挽回。
加的意義,除了兩數相加之外,還有超過的意思。像巴士公司要加價,就是一種超過,超過很多市民的負擔了,因為交通費一加,百物就跟著加,這種超過,已經不是加法,而是乘法了。
已過世的歷史小說家高陽,曾經在報上寫連載小說,寫了十年之後,有一天打電話給報社主編說,寫了十年稿了,為什麼稿費都沒有加過?說起來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報紙經營困難,別說稿費了,就是員工的薪酬,恐怕都很難加了。至於加人手,更是想都別想了。
這年頭,對於人來說,有加的,只是失業率的數字而已。所以,人的壓力,只會愈來愈增加,煩惱更是增加。
面對加這個字,能做的,恐怕就是自己加倍慳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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