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粵曲唱家經典曲有《再進沈園》,相同內容另有一曲名為《夢斷香消四十年》,曲意綿長婉轉充滿滄桑沉怨,滲入對別矣四十年舊愛的無盡思憶,若唱者加上幾分鬱懷,聽者真會心中淌淚,嘆息不已!
此一曲,卻又勾起筆者這個「為食貓」對一味美味佳餚無盡的懷念。
先說《再進沈園》此曲,本是詠唱宋朝抗金才子陸游,少年時與表妹唐琬結為夫婦,少年夫妻恩愛如膠似漆,過於親暱為母不喜,以唐琬婚後久未有子而乘陸游投軍出戰,其母在私下寫上休書驅媳出門,唐琬淒孤改嫁給陸游好友,找得棲身之所。陸家為浙江紹興人,府邸之鄰為紹興名湖「沈園」,陸游戰後歸來伊人已杳,便常到他夫妻新婚時同遊之「沈園」憑弔,此日突於湖畔亭邊,遇到改嫁後之前妻與新夫也同遊此園,且夫妻恩愛,在亭間擺開酒餚「野餐」共醉,唐琬乍見前之愛夫形影落寞,即著僕人送上一壺黃酒、一大盤紅燒豬手,給予前夫品嚐,聊表心意。
陸游為此寫下了爍古名詞《釵頭鳳》,詞云:「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此闋被稱南宋第一名詞,傳頌千年。此一味「沈園紅燒豬手」,便是令筆者多年縈繞於心之名餚,六、七十年代灣仔軒尼詩道和莊士敦道交界路口,即現在集成中心夏巴油站處有一家北方菜館「留香園」,便有一味「白雲豬手」出售,每日烹製兩大罈,保證賣光,據說這便是「紅酥手」之原味了。
原來此「紅燒豬手」和文人才子有深厚淵源,世紀之初三十年代著名左翼才子郁達夫曾和女文士王映霞結婚十二年,兩人最後離婚,正式宣布離婚那日,王映霞燒了一大鍋郁達夫最愛吃的「紅燒豬手」給他吃,作為臨別贈禮,郁達夫參加抗日,一九四五年在印尼被日軍槍殺。一味「紅燒豬手」帶出兩段人間淒情故事,吃豬手,比吃鮑魚更有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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