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德
前論及飲江最新出版的詩集《於是搬石你沿街看節日的燈飾》,我所引用的作品〈燃燒〉、〈我從沒有見過的那種花〉都是他七十年代作品,之後,在八十年代部分,我會選他的〈地下鐵—聞地鐵員工罷工復工有感〉,這詩談的是八十年代一次地鐵工潮,我至今隱約還有印象。該詩在無奈的語氣中,讓人感覺沉痛,包括生命之有限及理念之脆弱,飲江正視生命及現實的限制,因而把詩中的無奈寫得非常真實。
另一首〈飛蟻臨水〉是我昔日教創作班時的教材之一,向同學講解過不知多少遍。該詩感情指向簡單,表意卻有層次。在較新近的作品中,我會選〈美人魚〉,也是我很欣賞的作品,貫徹飲江一向輕淡的筆觸,另帶一點幽默和豁然,除了表達對特定事件的感受,詩歌的情神取向,其實也是飲江的生命體驗之所繫。
作為喜愛詩歌的文學研究者,我寫過不少新詩評論,但有關飲江詩作,我寫得不多。飲江的詩實在言簡意賅,評說不易,我希望我還可有這樣的一天,能夠真正詳論飲江的詩。在目前,讀他的詩集,我還想到八十年代中,我讀中學時參加香港青年作者協會舉辦的文學營活動,初次認識了大哥哥模樣的飲江,在一眾比我年長許多的青年作家當中,感到他最為親切。那時,我記得,正是我在《九份壹》創刊號讀到那首〈地下鐵〉的時候,我把詩中的沉痛與我初見飲江的印象重疊,對生命有無以名狀的領會。那一年,我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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