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這一年看了許多從基本及簡約中透顯出來的真理。
本年奧斯卡的電影從提名到得獎片,大多是成本低、製作規模小,但憑編、導、演及攝製取勝的作品;如《有人喜歡藍》、《心靈觸洞》、《黑天鵝》,《皇上無話兒》等。這些電影似乎有意跟跨國資本的大製作分別開來,重新回到電影是甚麼的核心。
我們都嚐過觀罷千萬元製作、高科技、先聲奪人的電影以後得無一物的沮喪。
戲劇其實也是一樣的。本屆香港藝術節選演白俄羅斯自由劇團的「反轉哈洛˙品特」,同樣也是以極其基本簡約的製作,表現戲劇的本質。這齣戲劇的演區不到二百平方呎,但探討的問題宏大及扣人心弦。據說劇作家哈洛˙品特獲諾貝爾獎致辭時曾如此發問:一齣戲是怎樣誕生的?現實中的真理和藝術中的真理有何不同?藝術家是否應該參與政治?是次演出的自由劇團,便在回應品特這連串問題,而非「反轉」。
這個白俄羅斯劇團對政治太熟悉了,根本不可能叫他們將戲劇與政治二分。由於政治異見,他們的演員曾被禁止出境,他們的觀眾被逮捕與監控,也因而他們的表演全情投入也加倍落力,就仿如那將會是最後的一場演出。劇團捨棄了佈景與道具的經營、服裝甚至一切過度的設計。是次演出以暴力為題,連串情節集中在人與人間的欺侮、壓迫、虐待、背離及不信任等關係上。我們只見蓋上了布袋的演員的身體呼嚎,想像心愛的人如何遭害……戲劇的核心,使一切其他的都顯得過剩,而戲劇所關心的,只是人的存在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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