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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 睿
對於一個已逝去的人,特別是一位設計師,若要拼湊出他的一生,除了遺物和作品,另外少不了的,就是他者的追憶,這三個元素說白了就是所有以藝術家為主題的紀錄片的三原色,但這些元素落在不同人的手中還是會呈現出不同的神采,所以說紀錄片其實也是一門藝術。
本屆香港國際電影節參展影片《狂戀聖羅蘭》(L’Amour Fou)也是以這些元素來敘述名設計師聖羅蘭(Yves Saint Laurent)的傳奇一生的。時間是2008年聖羅蘭去世後的某天,搬運工和拍賣行人員在聖羅蘭的Rue de Babylone 寓所裡左量右度,卸下牆上的名畫和梯間的雕塑。這些作品有馬奈、德加、羅特列克、馬蒂斯和畢卡索的繪畫,也有布朗庫西(Brancusi)和非洲原始雕塑……當鏡頭從壁爐前掠過,我們還能看到一年後在拍賣會上引起了軒然巨波的圓明園獸首。我們會好奇這些無價藝術品的來歷,而同時,我們恐怕也會想起,我們雖然都知道聖羅蘭,但卻對他毫無認識。
故事還是得讓聖羅蘭的同性伴侶貝熱爾來講,這對戀人的相識和聖羅蘭的橫空出世,都因著一個契機—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於1957年的猝然辭世。當時的聖羅蘭只是個剛由阿爾及利亞回到巴黎,在服裝學校研習了3個月,並迅速被迪奧提攜為助手的21歲小伙子。迪奧的辭世讓聖羅蘭有幸出任品牌Dior的藝術總監,並藉著「Trape ze」系列在時裝界打響名堂。1958年,聖羅蘭終不能倖免地被徵調去參加阿爾及利亞戰爭,但這位靦腆的設計師僅徵召了20天,便因抑鬱症而遭遣返。離任期間,Dior的藝術總監已由別人接任,但多虧貝熱爾的努力,聖羅蘭終在1961年獲得了一位美國富翁出資建立了品牌Yves Saint Laurent。
有了殷實的經濟基礎,收購稀罕的藝術品和購置房產也就似乎是理所當然,跟今天的暴發戶式投資保值不同,聖羅蘭秉承了一種18、19世紀法國藝術家和中產階級的情操,所謂藏品,無論是德加的繪畫或是名不經傳的非洲原始雕塑,姑勿論它們的市場價值,它們首先僅僅是一件心頭好;此外,它們還是一件啟迪心靈的東西,一扇讓收藏家認識世界的窗。憑藉這種態度,聖羅蘭才可以將蒙德里安的繪畫應用到時裝設計;才能走在時代的尖端,讓黑人模特兒走上天橋,就像馬奈在《奧林比亞》裡以黑人女僕的形象,震撼了一個時代。說到顛覆,聖羅蘭讓女性穿上男裝禮服的Smoking系列也是劃時代的,貝熱爾就總結得好:「香奈兒解放了女性,而聖羅蘭則賦予她們權力」。在服裝上對性別的逆向思維是否出於同性戀取向?這似乎難以考證。但世人有目共睹的是,貝熱爾對聖羅蘭的成就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論到二人的關係,不得不談一下他們的愛巢,巴黎Rue de Babylone的豪華公寓、摩洛哥恍如天方夜譚宮殿的Jardin Majorelle,以及諾曼第那幢充滿凱爾特式風格的別墅,都是羨煞旁人的居所。然而,最讓世人羨慕的,還是他們之間義無反顧的愛。早在創立YSL品牌的時候,貝熱爾就對聖羅蘭的事業作了決定性的貢獻,而1985年聖羅蘭獲頒法國騎士勳章,也是貝熱爾奔走於政要的成果。為了方便聖羅蘭到諾曼第別墅渡假,貝熱爾還特地去學小型飛機,而對於貝熱爾的愛,聖羅蘭亦報以完全的信心,讓他共同管理自己生前,以及身後的資產。而亦多虧這對理想榜樣,法國的同性戀團體在過去的幾十年間才成功獲得了許多認同和希望。
一樣是遺物、作品和追憶,但《狂戀聖羅蘭》卻藉著聖羅蘭的愛藏和禁色,讓觀眾看清了這位時代寵兒跟一個時代緊緊交纏的一生,紀錄片,畢竟,還是一門藝術。
編按:《狂戀聖羅蘭》將與3月21日與4月2日作為第35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節目上映,具體時間及地點可瀏覽:http://www.hkiff.org.hk/chi/film/detail/35023-lamour-fou.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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