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滿林
四月十六日,晴。
我出發去尋找這城市內的一些未知。
站在十字路口的,是一張焦急的臉,東張西望,雙手失控般亂舞,企圖攔下一輛漏網的的士。急使人慌,慌最終叫路中心的婦人失常,抓狂的她放聲的吼,卻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她自己的回音也沒有。城市的聲音最終把婦人的嘶吼給蓋過,如果我本來就有她的電話號碼,定會偽裝成的士司機給她一個希望的來電。只是沒等到幻想實現,要載我到目的地的巴士到站了,在到站之前還狠狠地響了聲喇叭,示意抓狂的婦人讓路。之後我就這樣登上了車。
與平常沒差,我坐在車廂內最後一排,那個與司機距離最遠的位置,找個舒坦的坐姿,調個遠望的角度,進入放空的狀態。放空的過程回想不來,也沒有回想的必要。待回個神來,窗外是陌生的風景,轉頭看司機,看能否得到陌生的原因,只是,我又看見一個焦急的背影,要是我沒有猜錯,我遇上了一個迷路的巴士司機。
巴士上少了些東西,一些平日你推我撞,拿著電話高談寬論的人。報站器停在總站前一個站,不斷地重複報著青州總站,像埋怨不休止的超時工作。司機的慌張開始大得在背後也能看到,面對車上唯一乘客,司機不敢把目光拋向我,繼續向前遠眺,假裝一個專心工作的駕駛者,而我,亦拿不出怒火吐向一個充滿悔意的人。
最後,巴士最終到達一個更陌生的地方,我們被逼拋棄了尋找出路的同伴,離開前,司機讓報站器報出最後一站的名稱,廣東話一遍,普通話一遍,報站器終於都可以得到暫時的休息,而我們將要繼續想辦法回到原來的軌道。
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是一句抱歉,附近暫時沒有可載客的的士。我把這個早預到的消息告知身旁的司機,從他充滿歉意眼神中,我又看出多了一份悔疚。就這樣,兩個從未交談的人踏上歸途,出發的起點,是城市另一邊的一個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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