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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載:王公橋的混世魔王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6-05]     我要評論

沈小益(作者簡介:自由職業,寫詩歌、散文和短篇小說,發表作品多篇。《別人的嘴巴,我的故事》獲台灣《聯合文學》短篇小說推薦獎(第二名)。)

8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對於周祖望來說非常重要。

 1985年,我到淮陽八中參加高考。我經常可以聽到同學們議論周祖望老師的趣聞逸事。我說,好像我在八中沒看到他。同學們都說,他呀,去年調到長沙去了。

 龍虎公社的五七大學沒辦了,但那所學校還在,只是換了一個名字。周頂峰平反了,周祖望也就時來運轉了,他由民辦教師轉成公辦教師,而且由我們龍虎公社的一所不起眼的學校,調到了社幹區的高中—淮陽八中。

 命運改變了,周祖望的穿著也稍微有了一些改變。更讓他歡欣鼓舞的是,有女人上門來給他提親了。聽我八中的同學說,他對所有姑娘和女人都感興趣。在很短的時間內,他結了三次婚,離了兩次婚。有一回,幾個調皮的男同學因為有題目不曉得做去問周祖望老師—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剛到他住房的門口,他們就聽到了女子尖利的叫聲。這幾個男同學聽到了壁腳。有人說,周祖望老師的性慾特別強烈,他好像要把以前不近女色的損失都彌補回來。一般的女子是受不住他的,他和女人離婚也不是甚麼感情不和,而是陰陽不協調,他過於剛猛。當然,我在此申明,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他也開始做官了,首先是做淮陽縣政協委員,然後是長沙市政協委員。就在他去長沙的前夕,他離了第三次婚。到長沙不久,他第四次結婚。這一回,他應該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了,因為他後來再也沒有離婚。他們有了一個兒子,不久,他又做上了湖南省政協委員。他到長沙還是教書,只不過學校是長沙市名校之一。

 搖滾歌手崔健說,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又過了一些時候,我們這裡的紅山村改名叫頂峰村。頂峰村有事也會到長沙去麻煩周祖望,他對家鄉人的到來不是特別冷淡,也不是特別熱情,該幫的忙他一定幫,幫不了的忙,他也不幫。

 他把家安在長沙,他們一家三口都是城裡人,這就需要我們這些農村的人仰視。儘管長沙到王公橋也就兩個鐘頭的車程,但他回家的次數不多。有一次他回來了,無意中問起毛道興,聽別人說毛道興的崽讀書讀出去了,在淮陽工作,他說,這就好。

 在成為王公橋的混世魔王之前,周祖望不是混世魔王;在成為了混世魔王很多年之後,在長沙生活的周祖望,早就不是甚麼混世魔王了。他的那段經歷,只有我們王公橋上了年紀的人才曉得,他長沙的婆娘不曉得,他那唯一的在美國的崽也不曉得。每年的清明節和過年的時候,在長沙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有一個從王公橋出去的老人,高大而微胖,西裝革履,向嶽麓山走去。

 嶽麓山上,有黃興的墓,有蔡鍔的墓,也有周頂峰的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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