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文革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正式揭開的,但五八、五九年大躍進三面紅旗失敗全國面臨大饑荒,為掩飾躍進過失發動起交心運動整風反右之時,那已是文革之前奏了。
阿杜五九年時是個特殊學生,聯考時經取讀入了廣東師大中文系,但因高中時已入了廣東青年隊為省足球代表,廣州體院又根據本人是國家二級運動員徵入讀體院運動系足球部,於是上級特許上午在體院受訓,下午回師大中文系讀半天,只要交得出功課報告和政治心得便有自主權。五九年時因每天在飯堂自由飲食中盛半盅白飯返師大宿舍,我們住的是十二人宿舍雙人碌架床密排,室友每晚等著俺回來,他們把半盅米飯用小米銻鍋燒開成粥,全宿舍十一同伴作消夜充飢,這種生涯半年相安無事。誰料快到學期尾系方共青團接命發起反壞反右運動,吃粥燒粥最賣力的宿舍組長帶頭寫我大字報「涉嫌偷盜國家糧食」「對現行制度不滿借特權搞小圈子」「穿了省運動員運動裝到處招搖濫用國家資源……」大字報貼滿碌架床像人造蚊帳,再下一步是揪去公開批鬥台上下跪寫悔過書等等,更進一步是下放牛棚勞動改造,大學生涯也就完了。
正在此危難邊沿,體院體委突下令召集足球隊歸隊,赴武昌中南體育學院集訓一冬。一紙國體委級公文宿舍小團委噤若寒蟬,本人一聲不發歸隊北上集訓去,集訓完畢到鄭州參加第一屆中國全運會,年底又赴北京參賽。回穗後文革展開,本人申請赴香港看望急病之「家長」(早便父母雙亡報了家姐為「家長」多年),就此一走在香港這資本主義社會混泡了半世紀。回首往事半生一點也沒有碌碌無為,而是恍如一場秋夢,今日有懷書此半生險歷,是不是一段傷痕文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