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白秀英與雷橫母親,兩個婦人,一個恃勢,一個愛子心切,吵鬧起來。
俗語所謂「相鬧唔好口,相打唔好手」,二人初則口角,繼而動武。白秀英年輕力壯,雷母年紀老邁,那白秀英搶向前,只一掌,把雷母打個踉蹌失去平衡,雷母卻待掙扎,白秀英再搶前幾步,左右開弓,打了雷母好幾巴掌,雷母無招架之力,任由掌摑。
此時,被白秀英命衙差絣扒在街上的「插翅虎」雷橫,早已啣憤在心,看見母親被打,頓時怒火衝天,由於已鬆了繩綁,隨即扯起十幾斤重的木枷,朝白秀英的天靈蓋劈下去,頓時劈開天靈蓋,腦漿迸流,眼珠突出,恃勢凌人的白秀英當場一命嗚呼。
打打鬧鬧,衙差還可以隻眼開隻眼閉,如今鬧出人命,正是「人命關天」,雷橫雖然是都頭,但小小的衙差不敢徇私,只有把雷橫帶返衙門,報告知縣。
知縣聞報,隨即著差人押雷橫下來,會集廂官,拘喚里正鄰佑人等,到命案現埸驗屍,都押回衙門。
雷橫響噹噹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對打死白秀英一事直認不諱。知縣遂先行把雷橫上了枷,囚押入牢,雷母則回家聽候消息。
當值監牢正是「美髯公」朱仝,朱仝與雷橫「同撈同煲」,當日朱仝奉命與雷橫往宋家莊搜捕宋押司,朱仝徇私放過黑三郎,雷橫隻眼開隻眼閉,放宋江一條生路,可見一斑。
今番雷橫入牢,無奈人命關天,且死者乃知縣之姘頭,朱仝亦無可奈何,只得安排些酒食管待,命獄卒打掃一間淨房,安頓雷都頭。
未幾,雷母前來送飯,見著朱仝,請朱仝念在與雷橫之交情,多予照顧,朱仝自是應承,請雷母放心。
何解雷母往牢中送飯?無他,舐犢情深,恐雷橫入牢沒有飲食,由此亦可見宋代監牢之黑暗,不把囚犯當作人。
朱仝想不出替雷橫洗脫打死人的罪名,也曾托人向知縣求情,知縣雖然十分欣賞朱仝那「五柳長鬚」的長相,對朱節級甚有好感,可是,死者是自己的相好,縱有朱仝出面求情,也不賣以人情。
雷橫在鄆城縣囚牢六十天限滿,須斷結解以濟州判刑,主案押司拿了文卷先行。隨後,朱仝帶了十幾個獄卒,解送雷橫前往濟州。
本來,解送一個囚犯,只派三五個獄卒便行,何以朱仝今次帶了十幾個獄卒同行,此乃提防途中有人要加害雷橫,遂多帶人手,以防萬一。
朱仝一眾行了約十里路,見有一酒店,朱仝乃叫各人入內喫酒,稍作休息。朱節級安排眾獄卒在店中休息喫酒,自己藉口帶雷橫往解手,二人行到店後僻靜處,替雷橫開了枷,指出知縣要替姘頭報仇,雷橫上到濟州,必死無疑,乃著雷橫速速回家帶了母親逃命。
雷橫唯恐這麼一走,拖累朱仝。朱仝表示,走了犯不是死罪,自己無家小後顧之憂,大不了用身家賠償,知縣貪財且對自己有好感,應可無事。
雷橫聽罷,拜謝朱仝,連忙奔回家,收拾細軟及早前宋江相贈的一大包金銀,帶著老母,星夜投奔梁山泊入夥。
(細說水滸.二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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