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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龍是「電車友」會長，亦是電車迷。
有一種交通工具超過十年沒有加價，它沒有冷氣，它很慢，香港人愛稱它為「叮叮」。「叮叮」陪伴香港人走過一個多世紀，木製藤椅、五顏六色的月票、八個車身廣告的電車，都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與電車相關的故事有很多，原來市面上還有一輛「原汁原味」的電車行駛中，每次經過總會吸引一大群人追著它拍照，這輛電車到底有甚麼特別？電車也會「飛站」，也有非停不可的站？車身廣告竟然反映香港經濟？而為了「生存」，電車未來十年將會大翻新，那時的電車還是你我心中的「集體回憶」嗎？「電車迷」李俊龍與現役電車司機分享這些不為人知的電車小秘密之餘，亦探討電車在傳統與革新的隙縫中將何去何從。 ■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圖：部分由受訪者提供
乘坐電車的乘客以港島區居民為主，電車每日平均接載23萬人次的乘客，載客量雖然及不上地鐵、巴士等交通工具，但某程度卻紓緩了港島區的交通。電車雖然收費便宜，但相較其他交通工具依然略顯遜色，人們開始擔心這個「老古董」會不會最後敵不過城市發展而被淘汰，但現役電車司機直言機會很微，因為電車是香港最環保的交通工具，政府沒理由要放棄它。
停站飛站有典故
不少人以為駕駛電車一定很沉悶，在港島區往返，電車的速度慢，夏天又沒有冷氣，投身這個行業需要很大勇氣。「電車司機的流失量確實很大，雖然有不少年輕人入職，但很多人不習慣輪更，尤其早更四點多便要上班，使不少人卻步。」電車司機川師傅說。
駕駛電車或許不有趣，但電車上的故事卻千奇百怪，絕不沉悶。工作指引規定電車司機每個站都要停，但電車界一些傳說卻打破電車絕不「飛站」的規定，司機每次行經跑馬地墳場便想趕快走，除非有乘客上下車，否則他們不會停下來。「墳場站比較特別，乘客如果要上車一定要揮手我們才停下來。」川師傅笑說。因為這個站在晚上更覺陰森，所以司機不停車也可以理解。而鰂魚涌大酒店則是必停的站，因為電車界有一個傳說，曾經有電車司機沒有停這個站，聽到上層有人說為甚麼不停站，上去一看，根本沒有人，自此以後司機每次來到這個站一定停車。
每個地方總會流傳幾個「鬼故」，而電車在深夜依然行駛，常常經過一些偏僻的地方，上車後人就消失了這類故事自然特別多。「曾聽說西邊街有個小孩子上車後便失去蹤影，時代廣場站有六七個年輕人上車，但最後卻看不見人下車……」這些都是傳說，沒有人知道是否屬實，但它們無疑為電車行業增添了一分色彩。
電車秘密細細數
或許電車實在太過深入民心，香港人覺得這個交通工具很平凡，看不出其價值，但香港是世界上惟一一個將電車用作日常交通工具的城市。這並不是說只能在香港找到電車，而是其他地方的電車與香港電車的性質不一樣，外國只能在旅遊景點找到電車的蹤影，並不如香港般用作日常交通工具。
「如果在路上看到『120』電車，不妨拍一張照片留念。」李俊龍表示。120電車與市面上其他行駛的電車不同，是全港惟一一架電車公司刻意保留下來的舊電車。120電車保留了藤製椅子、木造窗框，並一直沿用傳統燈泡，可謂「原汁原味」。車身分了八個區域，每個區域都可以承包廣告，因此特別受廣告商青睞，魅力沒法擋。
提起廣告，很多電車迷或許不知道承包電車廣告比巴士廣告更昂貴，因為電車的行駛速度慢，巴士走得快，因此電車廣告的曝光率比巴士高，廣告費自然也更貴。現時香港大部分電車都被廣告公司承包車身廣告，只剩下少數淨色車身的電車。「電車的車身廣告與香港經濟息息相關，如果你在街上看到很多淨色車身的電車便知道這年經濟差，廣告商不願花錢承包廣告，如03、09年淨色的電車特別多，如今你在街上很少看到這類電車，證明今年經濟不算差。」
淘汰與否難預料
天星小輪近年來波折重重，近來又傳出政府有意遷拆尖沙咀天星碼頭巴士總站，勢必影響乘坐小輪的人次，而作為香港交通文化第二古老的電車，會否遭到相同的對待則是未知之數。電車自1904年投入服務後甚少改變，即使在動盪不安、戰爭連連的時代亦不曾停駛過，比起外國電車因為巴士出現而被淘汰，香港電車是最受低下階層歡迎的交通工具。李俊龍表示電車曾面對很多挑戰，當年地鐵通車，很多人怕電車被淘汰，一些非官方投票的結果顯示，市民希望保留這種交通工具，但如何保留則未有定論。
「有人對電車有情意結，但也有人厭惡這種交通工具，不能否認，慢、熱確實不利電車的發展。市民渴望保留原汁原味的電車的想法其實很危險，試想想，電車每天有23萬人次，比西鐵更多，而當中有多少人乘搭電車是為了享受悠閒時光，它畢竟是交通工具，需要跟著時代發展，盲目保留傳統電車只會影響其發展。」李俊龍強調。
以前用木做車身是受當時的技術水平所限，現今交通發展已不可同日而語。電車一開始便被定位為廉價交通工具，本身賺得少，而乘客量亦有下跌的趨勢，所以電車公司的營運目標是降低維修成本，所以未來將會用新型電車取代舊有的，並引入新技術如將直流摩打改為交流摩打、棄用木而改用鋁合金作為車身等。
「慶幸的是09年電車由法國威立雅（Veolia）接手營運後，情況改善了很多。以前公司很少改動，一直沿用過去的營運模式，但外國人很重視這個傳統交通工具，致力保存這份獨特的文化資產，在不改動電車外觀及設計的情況下讓其繼續發展，並落實保留120電車。」
發展非主流交通
李俊龍感嘆香港的保育政策未夠全面，保存了外觀，卻少了本土特色，他不希望電車亦落得相同的下場。事實上要保留傳統的電車也不是不可行的事，很多外國案例可以參考。「120電車是其中一種保留方式，而外國一些有歷史的電車線在平時繁忙時間會用新車，而在非繁忙時間則用舊電車，香港亦可參考這個方法。」
市民經常投訴塞車，並不是加強班次或開新的路線便可以解決問題，香港的交通工具其實不只限於鐵路與巴士，電車、小輪等亦是很好的選擇。「最重要是配套問題，你有電車、小輪又怎樣，配套不足依然不能疏導交通。以小輪為例，政府因填海工程不停搬遷中環天星碼頭，令步行的時間愈來愈長，人流自然減少了，如今又說要搬尖沙咀巴士總站，這不是變相扼殺小輪的生存空間嗎？」的而且確，配套不足再好的設施也不能發揮作用，交通發展要全面就必須做好連接工作。「我很支持復辦汽車渡輪，減少路面擠塞問題，只是政府有其顧慮，很多東西沒辦法執行。」
香港人對電車大概又愛又恨，愛它的便利，卻也恨它又熱又慢，然而對外國人來說，搭電車、坐天星小輪是他們來香港必做的事情，他人眼中的寶物對本地人來說卻極其平凡，很多人甚至不屑一顧，只在意是否加價、是否影響自己的利益。近年來外國意識到電車的環保價值，回過頭來重新發展電車，而香港電車的未來又會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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