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今午得接訊息,報界名宿、一手拉阿杜進影視傳媒的前《華僑日、晚報》娛樂版主編,亦是前金鼎影業公司創辦人之前輩馬穎頤先生退休三載後,這個二月初在愉景灣別墅安然逝去,兒孫輩通知這些舊部已定在二月底,為馬老辦殯禮,著「請代為通知報界影界舊日好友吧。」
翻開舊友行家通訊錄,舊友一一點名,原來舊日行家好友,大半已往西方極樂世界報到,無須勞煩通知了。想想自己也是老弱傷病殘的風燭一輩,退休也已數載,晴天望遠,白雲飄處也常見野鶴飛翔,頻頻展翅招手,叫余也早赴西方會見老友可也。世事如此,歲月奔流,人生一定是這樣走完的,無須惋惜唏噓了。
翻舊友錄,忽看到廿年前寫下的南宋詞人朱敦儒一闋長短句,詞云: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
幸遇三杯酒美,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是的,人生行一步算一步,管他陰晴做甚?早年常嘆西出陽關無故人,今日則覺何須西出,環伺身畔已不剩故人幾許,提起電話找個知己傾訴,也不知可撥向誰了。
老來淡薄,家徒四壁,土牆上只掛有在電影公司時老友蔡瀾所贈豐子愷真蹟一幅,上題古詩為:
夜雨剪春𤦏,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好一個「世事兩茫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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