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在人生的學習階段上,電影節的位置從來不可取替。而我也相信,在未來的日子中,身處香港而要抱持鑽研藝文的熱誠,電影節始終也存在它的獨特地位。以前唸書的時候,每年七十幾已成為觀影座右銘——那是高度密集的五官衝擊,更重要是好像快速經歷不同作者論式的洗禮。奇斯洛夫斯基、安哲羅普洛斯、雅基郭利斯馬基、卡薩維蒂、小津安二郎……一大批數之不盡的大師名字,不少都是每年集中於兩、三周來頻密約會建立關係。在那數周內,人的反應觸覺也特別敏銳,求知慾大抵處於巔峰狀態,一來因為電影總會不斷挑戰自己的感官及耐力(《撒旦探戈》的出出入入,醒過來再看的經驗作記憶猶新),同時在理解範圍之外的必然湧現,此所以用不同手段去釋除心中疑惑的動力也更大,於是自然而然電影節就成了自學的最佳良機。
當然,今時今日無論時間及心力都不可能好像以往復作出相同付出。反過來電影節倒好像成為重遇老朋友的盛會——我指的不是觀影的人,而是久違了的導演。是的,過去的因緣建立得廣闊,那麼翻下場刊自然好像有太多人等待相聚。五年了,原來雅基郭利斯馬基上一作已是五年前了。而我其實也想不起上次看大衛哥連堡是多久之前?新藤兼人幾成一百歲猶有新作面世,還有影像出神入化的蘇古諾夫,更何況一期一會的荷索、洪尚秀、是枝裕和及三池崇史等等。據友人說以前大師新作總是票房保證,但近年走勢或許因為新一代影迷的觀影習慣已改變,反過來大師環節已非一定場場滿座。對我們來說或許賺了個方便,可是或多或少也反映出過去追求廣博以及作者論式的電影節消費模式,可能暗地裡也早已出現微妙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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