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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肝醬。網上圖片
陳曉鳳
在歸真堂活熊取膽引發一場公眾的倫理之爭時，中國動物保護組織又把目光聚焦在鵝肝醬生產行業上。
最近，達爾問自然求知社在北京舉辦了一個環保沙龍，呼籲抵制一家跨國公司在中國鄱陽湖投資建立全球最大鵝肝醬生產基地。
人們都知道鵝肝是法國傳統美味。北京崇文門的馬克西姆餐廳一小塊鵝肝醬的售價就達百元以上，品嚐鵝肝醬成為中國新富階層的一種時尚享受。然而，卻很少人關注過鵝肝醬生產過程的殘酷。在此次沙龍上民間環保組織、農場動物保護協會、營養專家等人士向參會者展示了美味背後養殖鵝的悲慘命運。
動物福利已是一個世界性的話題，為人類口腹之慾虐待動物已被很多國家定為非法。與泛意的動物保護組織不同的是，農場動物福利協會更關注的是養殖動物的福利，如豬牛羊雞鴨等。在動物保護人士看來，即使是一隻用做來食物原料的動物，也有著與人類同樣的豐富情感，有著快樂、恐懼、痛苦等感受。農場動物福利包括動物與外界環境的和諧、自由度、身體感受以及精神健康等等。
鵝肝醬的原料是鵝肥肝，它是怎樣形成的？通過強飼。強制餵養的鵝其鵝肝是正常鵝肝的6—10倍，也就是脂肪肝。一隻巨大變態的病肝，在殘酷的鵝肥肝產業中卻是榮耀。愛吃烤鴨的人都知道「填鴨」，強行餵食催肥的鴨子才能烤出可口的脆皮。自然進食的鵝不會得脂肪肝，只有人工強行填食才能得到肥肝。雌性水禽不能做鵝肥肝，所以一出蛋殼就被扔到絞肉機裡。剩下雄性的鴨和鵝被飼養10—14周，當身體基本成熟之後，就開始被集中強填。
在操作間中，操作工人用手捏住鵝的頭頸，把30厘米左右的金屬管子捅入鵝的食管，然後啟動氣泵，把450克左右的玉米飼料在2秒鐘之內打入鵝的食管。為提高效率強飼時工人的動作往往非常粗暴，為制止鵝掙扎他們會緊緊抓住鵝的翅膀，以致強飼中會有50%以上的鵝翅膀骨折。如果食物下落不順暢，工人還會用棍子將飼料使勁往下捅。經過3個星期每天4次的強行填食，當鵝已出現目光呆滯，羽毛脫落、肥得走不動路等瀕死現象時，就結束填食立刻開始進入屠宰環節，這時已到鵝以及鴨的生理忍耐極限，一旦超過這個極限就會有大批鴨鵝死去。
鴨和鵝都是自然雜食性動物，看到食物會搶食。但鵝肝生產企業的飼養者為了讓牠們患上脂肪肝，故意給牠們非常單一且遠超過身體需求的食物。人們在鵝場看到，被強填的水禽看到飼料就會拚命逃避。強飼過程中，鴨和鵝都是單獨關在一個籠子裡，一生幾乎都是半蹲姿式，因為籠子非常窄小，而強飼前後的體重是不一樣的。
強制填食給鵝和鴨造成極大的痛苦。飼管強行插入食道會導致禽類的食管瘀青、出血、穿孔、傷口感染；過量強飼造成禽類的肝破裂、肝硬化， 鵝還會患上肝性腦病，因其肝的排毒功能被破壞，毒素侵入大腦使其猝死。 強飼造成的禽類高發病還有佝僂病、骨折、毒血症、缺氧血症、內部肌肉出血、腸炎、吸入性肺炎、神經損傷、低血糖昏迷、細菌感染、體溫調節紊亂和呼吸疾病等。 調查顯示，每年約有100萬隻鴨及鵝死於被強填的那兩個星期。
有人說，生產鵝肝的養殖廠是禽類的「奧斯維辛集中營」。
有人說，動物就是給人吃的，為了人類得到美味，動物就應該犧牲。商家一向宣傳鵝肥肝是健康食品甚至綠色食品，但是營養專家分析說，鵝肥肝以及鵝肝醬遠不是健康食品。鵝肥肝是發生脂肪沉積病變的動物肝臟，從病理學的角度看，經過強行填食飼養鵝肝體肝臟脂肪含量是健康鵝肝的10—12倍，含有極高的飽和脂肪，人過多食用後可能會造成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肝臟這個肌體的解毒器，原本就含有微量毒素，而動物去世前的極度痛苦，讓肝臟很容易含有致癌的劣質蛋白質。此外，脂肪肝是肝癌的前期，吃這樣的肝對人體的威脅更大。過多食用鵝肥肝，會誘發澱粉樣變性疾病，其中積累的蛋白質損傷人體組織，並破壞其功能。食用鵝肥肝還容易誘發結核、骨髓炎、克羅恩病、潰瘍性結腸炎、狼瘡、支氣管擴張等疾病。
去年7月，鵝肝醬被2011年科隆國際食品博覽會拒之門外，引發了法德兩國的外交戰，起因是歐洲動物保護組織反灌胃協會認為鵝肝醬廠家為了獲得巨大的肝臟，飼養方式涉嫌虐待動物。由於動保組織的呼籲，食品展決定抵制鵝肝製品。近年在動保組織的宣傳下，很多歐洲消費者簽名承諾不再食用鵝肝醬，此舉讓法國鵝肝企業受到巨大損失。法國每年生產約2.3萬噸鵝肝醬，佔全世界總產量的75%以上。在法國鵝肝生產形成了一個價值17億歐元的龐大產業，為3萬人提供了就業機會。
目前德國、奧地利、丹麥、芬蘭、愛爾蘭、意大利、比利時、荷蘭、波蘭、捷克、英國、瑞典、挪威、瑞士、以色列、阿根廷等國家，都已經立法禁止對動物的「強飼填肥」，而美國加州已經立法禁止銷售肥鵝肝製品。即使在法國，很多民眾也開始反對這個產業。2011年底聖誕節前就有很多法國公民集會反對生產肥鵝肝，他們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舉行了反對鵝肥肝的活動。 歐盟法令規定，凡加入歐盟的國家15年內必須停止填鵝生產肥肝，並規定禁止設立新的強飼填肥養殖場。目前除法國之外其他歐洲國家都已停止生產鵝肥肝，還有鵝肥肝生產的匈牙利也在逐步減產。2019年，歐盟將全面禁止生產鵝肥肝。
早在1981年，中國就已經建立了鵝肥肝產業，到2006年全國鵝肥肝產量已位居世界第三，僅次於匈牙利和法國。
一份來自中國「鵝肥肝產業聯盟」的報告預測，隨著歐盟國家動物權益的保護組織對填鵝肥肝做法的強烈譴責，西方鵝肥肝生產的重心必將逐漸東移，中國將成為全球最大的生產國。這種樂觀的預測背後，卻是令人悲觀的現實—中國人有錢了，能隨意消費已被世界發達國家棄絕的非道德食品。據悉，由於中國鵝肥肝生產達不到國外標準從未出口過，一直是內銷。
動物保護人士認為，中國的GDP增長已經夠高了，吸引鵝肥肝產業來華落戶自然能大大增加資本利潤、增加地方稅收，但面對巨大的經濟利益，即使不存對動物的悲憫之心，為此將冒的企業道德形象風險卻一定值得權衡。中國的皮毛製品曾因生產過程的殘忍而遭到世界市場的抵制，日益壯大的中國鵝肥肝產業，是否也會重蹈皮毛產業的覆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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