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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是個謎
作者： 江迅
出版社：明報出版社
定價：港幣98元
這麼近，那麼遠，又其實仍是近的。
中國與朝鮮——地理距離近，綜合國力遠，而穿透30多年歲月的歷史經驗與生活境遇，又該算近抑或遠？朝鮮，究竟是陌生的謎題，還是我們永不願回望的茫然前世？
一江之隔的距離，如今更近了。2008年起，中國各省市公民都可以組團出遊朝鮮，鴨綠江畔的往來增多，充滿好奇的遊客彷彿踏上一條時光隧道，對岸那片主調為黑、白、灰的寧靜荒野，便是朝鮮。而在早於1996年便已首次赴朝的江迅眼中，鴨綠江則是細膩的——散落江上的一個個小島、幾十萬隻北飛候鳥停歇的濱海濕地、下江游泳的年輕人……他描繪出的朝鮮，平鋪、實在、修辭與情感極其節制，又歷歷在目。
十多年來，《亞洲週刊》副總編輯江迅前後赴朝六次（迄《朝鮮是個謎》出版時）——從早年的投資考察、隨團旅遊，直到2005年以首次受邀的香港記者身份，經朝方內閣批准，前往採訪。此時的平壤，相比他1996年的最初印象，已有改變。已看不到在草地挖野菜的百姓，對外國人的控制也開始寬鬆，接待遊客的酒店能收到鳳凰衛視、BBC，而不再只是能看當地頻道。如他所說：「世界一經打開，便收不起來了。」朝鮮也在變，儘管緩慢，卻非停滯不前。
《朝鮮是個謎》與市面上我們所讀到的描寫朝鮮書籍最大的分別，便是客觀。江迅寫平壤沿街的建築物「高大得實實在在」，而他透過他的眼，呈現給讀者的朝鮮亦然。平實、直敘、原原本本、毫無誇張渲染。這種「客觀書寫」當然源於作者幾十年記者經驗所秉持的中立態度。
於是，我們讀到描寫朝鮮「潮流」的有趣部分：原來朝鮮3G手機普及率頗高，平壤街頭就有不少少女穿長裙踩鬆糕鞋講手機，原來朝鮮情侶也會公開秀甜蜜，而手提電腦、數碼相機、DVD、韓劇、哈利．波特、輪滑、辛拉麵、甚至「特殊服務」，在朝鮮都應有盡有。我們總以為朝鮮缺很多東西，但在作者看來，朝鮮最缺的其實只是資訊——民眾使用的是全國性的局域網；媒體宣傳仍行使著思想武器的強力職能；一天身在朝鮮，與世隔絕的感觸便仍在。但朝鮮人卻認為：「資訊很多，足夠了。」其中反差，從外人視角去看，已足夠驚心。
更驚心而生動的，則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原來朝方對他背景的掌控，遠高於他所想像。因為婉拒在錦繡山紀念宮（金日成陵墓）的紀念冊上留言，不但被要求「寫檢查」，還發現朝方手上連自己女兒6歲隨藝術團來朝同金日成照的合影都有，這恐怕就是「朝鮮經驗」的獨一無二。一個有「金日成花、金正日花」的平壤，一個能令10萬民眾高度整齊劃一演出《阿里郎》的集權體制，一個與這世界始終距離太遠的朝鮮。
朝鮮的確是個謎，但對於中國而言，這個「謎」卻沒那麼陌生，誠如江迅在序言中所說：「追索過去的時光，無論它現出怎樣的顏色，都是珍貴的。」朝鮮對中國而言，恰正意味著追索。五十後、六十後的記憶，朝鮮不可缺少，他們的「朝鮮情結」是《賣花姑娘》的動人旋律，是「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更是尚未改革開放前物質極度貧乏的青春。那個「清冷、人少、車少」的平壤街頭，彷彿一扇底色發灰的情感閘門，一旦打開，便通往歲月那端的當年。
地理上，朝鮮很近，但心理上，朝鮮已經很遠。
江迅更用了六個完整章節梳理撲朔迷離的「金氏家族」史。朝鮮建國後的國族史，幾乎由這個家族一手定立、書寫並壟斷，想要理解朝鮮，不可能繞得開金家父子孫三代權力的承襲與交替。然而事過境遷，第三代領導人金正恩上台，意味著世界要對朝鮮打上更多的問號—這個新開啟的時代，究竟是專斷「家天下」的延續，還是會因年輕領導人所接受的西化教育而發生轉變？朝鮮的未來，何去何從？
作者告訴我們：「未來之所以迷人，因為它首先是懸念。」過去的時光已是歷史，但未來的朝鮮，才真正值得我們繼續解「謎」。
《朝鮮是個謎》的最大意義在於，它可以讓我們再度面對「朝鮮」二字時建立起一種誠實、理性而客觀的觀察和思考態度。「謎」只源於「未知」，而相信這本書，可以令你重新認識一個無關遠近的、不偏不倚的朝鮮，從而將許多「未知」轉化為已知。 ■文：賈選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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