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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街拍大師森山大道
——專訪殿堂級攝影家森山大道
拍攝是為了甚麼？怎樣才算是好的照片？
很多人以為拿著專業的相機，花心思去構思、挑選角度拍出的照片便一定美，但在日本攝影大師森山大道眼中，拍攝的第一步並不是獲取靈感或是揀選拍攝的地點，而是拿著相機走出去。
今屆香港國際攝影節邀得森山大道參展，他將帶來《向日葵》及《自拍》兩個主題系列的照片與香港觀眾見面。早前，他特地前來香港與媒體粉絲打招呼。讓我們在這個攝影泛濫的年代，透過這位年屆七十七歲的大師，重新探索攝影的意義。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攝（部分）：彭子文
森山大道是日本當代最有影響力的攝影師，世界各地都有他的粉絲，大多數人對他的了解離不開──黑白、城市、街拍，或許加多一點點情色。
森山曾經說過：「把攝影從生命扣除，我就是糟老頭！」攝影對他來說是生命的全部，他說若真的要把攝影與生活區分的話，大概是七比三，而攝影以外的「生活」便是吃、喝、睡。
攝影如此舉足輕重，但森山的攝影過程其實很隨意，就是走在城市裡，去感受城市裡的一人一物，去「嗅」一下這個城市，看是否與自己有共鳴，將自己的感覺、記憶的瞬間拍下來。只是走走逛逛，但他的照片裡偏偏給人很真實的感覺，有一種美在當中流動。
直覺中的城市
城市是他最為人熟悉的拍攝題材，他從不去構思畫面，也不會想到底要拍甚麼，他會在城市裡一直很快地走，想拍就拍，所以照片出來往往會失焦、模糊。從早期集中在東京拍攝，到後來去了紐約、上海、台灣等都市味濃厚的城市，他對於城市的態度從來都沒有改變──喜歡熱鬧、新穎的城市。「我不太喜歡歐洲的城市，不喜歡古老、典雅的建築，反而喜歡紐約那種舊城、舊建築。」對於美，他自有一套標準，大家眼中的美他自然也覺得漂亮，只是他不太欣賞過度精緻的東西，而歐洲正正給他這種感覺。
森山從不掩飾自己對於紐約這個城市的鍾愛，因為那裡有他崇拜的人、有刺激他攝影的動機。「美國很多小說家和藝術家都在紐約發展，比如波普藝術教父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的繪畫風格刺激我的思維，《On The Road》的作者傑克．凱魯亞克 （Jack Kerouac）也對我有所啟發，所以我本身對這個城市便有點迷戀，而且紐約的夜景很漂亮。」
那想當然，森山是喜歡香港的，雖然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香港。「香港很熱鬧、很有活力，這裡的人和景象都很吸引我。」森山坦言一來到香港便知道自己喜歡這裡，他的「嗅覺」告訴他這裡有他想要的東西。訪問當天，他早早起來，走到旺角街市去感受這個繁榮喧囂的城市角落，沿途更樂此不疲地一直拍，一切對他來說是那麼的新鮮。他更透露自己年少時做過不同的工作，有一段時間試過在海上航行，如果當初沒有走上攝影之路，他相信自己現在應該在船上工作。
香港這個海港城市，對他來說自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懷。
情色中的慾望
那拍攝的樂趣是甚麼？
「時間停止了，我可以捕捉到那一個瞬間。」拍攝最引人入勝的便是記錄了人的記憶，照片裡有森山對人或城市的感覺，有被拍者的記憶，也有觀眾、讀者的記憶。那一個瞬間，人與人的記憶被串連起來。
除了城市、街拍以外，他嘗試過不同的題材，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所拍的一系列情色作品。照片上的女性很荒誕、很美，早在三十多年前，與他同年代的攝影大師荒木經惟便曾說，森山的影像非常準確地表達了他的思想，他在森山的作品裡感受到一種衝擊，甚至某程度上引起他的嫉妒。
但森山的情色作品其實不太為人所知，直到近幾年，這類型的作品集才陸續解禁，得以再版。森山拍攝女體的高峰期應該是六十年代後期到七十年代早期，按他的話說，這是他拍攝生涯的探索期。「那時候不知道自己想做甚麼，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可以代表甚麼。」
他用一句話淡淡地概括自己的情色拍攝：「男性本來就會對女性群體有興趣，這是很自然的事。」但他強調自己不是特地去找模特拍攝人體，他的攝影世界裡是以snapshot為主，拍攝的過程中剛好遇上一個女生，那就拍下來。「我不會找個女生來拍，而是突然想拍某個女生。」曾經有朋友帶一些女性模特來找他拍照，森山反而覺得很害羞，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裡。
或許如他自己所說的，無論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還是現在，街拍的風氣一直都沒有改變，真正有變化的是自己對世界的看法，而拍攝情色作品的他，正正是處於慾望最大的時期。
黑白中的堅定
經歷了所謂的探索期，從1975年到1980年，這時候的他愈發迷茫，一直在否定自己的照片，那時候的風格一直離不開失意、絕望。而八十年代開始，他才確定自己想要拍甚麼，《光與影》作品集奠定他此後三十多年的鮮明拍攝風格，日本媒體那時甚至直言：「森山大道終於回來了！」
森山回想過去，探索過、迷惑過，但也很堅定地說：「我從不後悔，因為拿著相機在街上拍照的時候是我思考攝影最多的時候。」即使遇上了一個「不對味」的城市，他也沒想過要放棄，「我會先走出去，或許會拍到一擊即中的照片。」
這次森山在香港展出的兩個系列，和他十月要出版的作品集有很大的關係，是以前出過的兩本書的結合。人像和花對森山來說都有特殊的意義，都是他以前拍過的。他特地挑選其中一些自己很喜歡的照片，從七十年代到千禧年，呈獻予觀眾他眼中混合慾望、陰霾的黑白世界與城市故事。
《反射與折射森山大道寫真展》
時間：10月6日至11月4日 上午10時至下午8時
地點：太古坊 Artis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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