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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1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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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2 「我」與進念的三十年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2-11-16]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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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寂第一年神奇旅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三個人,一個正在讀中文系,一個是電訊公司的工程員,一個是待業女青年。原本不認識的他們在機緣巧合下進入了同一個劇團,輾轉之間,三十年過去了。三十年中,他們有過一些共同的記憶和集體的經驗,也在不同的時間點離團、歸團、尋找自己的方向。有一天,他們突發奇想,要把這三十年搬上舞台,表演的名字叫做《0382》,就像那與他們淵源頗深的劇團所偏好的風格一樣,沒有敘事,酷酷的,卻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三個「資深團員」,是楊永德、何秀萍與黃大徽;這個劇團,是實驗團體「進念.二十面體」。三十年來,進念見證了香港的變遷,也伴隨無數香港「文藝青年」成長,在它舞台上揮灑過青春的人們,榮念曾、林奕華、黃耀明、黃偉文、區雪兒、胡恩威、歐陽應霽、梁文道……都成為了香港文化中閃亮的名字。1982年3月,進念正式在香港成立。2012年11月,一個劇團與三個團員「糾纏不清」的三十年在舞台上上演。《0382》,是藝術創作,也是一次口述歷史。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進念.二十面體提供

文:文匯報 楊:楊永德 黃:黃大徽

文:一開始,你們是怎麼認識進念的?

楊:1982年的3月11號,進念正式註冊成為一個藝團,那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在那之前,已經有一班朋友在做劇場,開始一些舞台上的實驗;那時,也開始認識了一些人,榮念曾也回到了香港。這班人機緣巧合地可以去海外做演出,以一個實驗劇團的名義,於是大家說,不如就落實組成一個團吧。3月11日,我們就拿了這個正式的名字開始了進念三十年的生命。

黃:他是創團成員之一,也曾經是團長。我呢,算是進念的第二梯隊,我是83年才加入的。那個時候我在樹仁讀新聞系,平時學跳舞,跳到深造班時認識了一班人,他們其中有幾個同學之前曾經參與過進念的計劃,其中有一個問我是不是有興趣做劇場,他們正在找人。我說OK,試一試咯。就去了藝術中心,見了當時的林奕華,就慢慢開始了。

文:三十年來,進念也發生了很多變化,早期的表演有很多形體的元素,台詞也很少;到了後期,例如《萬曆十五年》,身體的動作被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台詞卻變得十分密集。你們如何看待這種變化?這三十年中又有沒有甚麼難忘的時刻?

楊:很多事情的出現是因緣,八十年代的文化景象和社會環境,與今時今日很不同,但我們那種看舞台可以做到甚麼的意圖,是沒有改變的。現在我們有些演出,好像很多東西講,很像一個話劇,但是它又不是一個話劇。我們以前的作品雖然很像舞蹈,但是不是舞蹈呢?還是一首詩?我覺得這樣想會比較有趣,就算是《萬曆十五年》,它是不是真的是有話劇的故事線呢?導演可能想用這樣一種方式令到觀眾抽離出來。我們在講一個歷史的故事,給觀眾多一些信息,又用一種抽空的形式,會不會也能像以前那樣給他們一些想像和思考的空間呢?

黃:如果你看進念的歷史,會發現它很注重演出形式的選擇。這個東西從早年的《百年之孤寂》到後來的《教我如何愛四個不愛我的男人》,到後來的多媒體作品,再到《東宮西宮》等政治喜劇等都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創作人對形式都有一種敏感度,有要求,願意去嘗試,很多時候實驗就在這裡。在我看來,那三十年的過程有些與人相關,有些與時代相關,這兩樣東西分不開。時代在變,我們也在變。回頭看很有趣,早年的《百年》系列,是關於一班人,關於一個旅程,在其中找到很多個體和集體之間的一些對照,它根本上是首詩,是幅畫。我覺得那個年代很不同,之前我們整理《拾日譚》的觀眾問卷,很驚訝,那個時候的觀眾會寫那麼長的意見。那個年代大家的時間好像比較多,當科技等各方面還沒有發達到現在這種程度的時候,大家對很多事情還有好奇,有耐心,覺得有些東西是需要空間的。現在你想要一個東西,點對點馬上就能拿到,那個時候,你要一本書,要去書店找,沒有就要訂,訂了要等,這其中會有一個空間,現在很多事情發生得太快。這次我在想,這種科技的進步、消費的旺盛對於舞台——作為真實時間、真實空間的一種藝術形式,到底起了甚麼作用呢?這個東西在整個回顧的過程中你會看得更清楚。

三十年中會不會記得甚麼?對我們來說肯定是頭那十年,雖然最遠但好像最清晰。可能因為頭十年是比較戲劇性的,一班人因緣際會走在一起,不知道未來的可能性在哪裡、前路在哪裡,只是覺得現在有東西想要試。而且當時的整個社會氣氛在思想上比較開放,我記得《百年》裡面有幾句話,放到那時是很對的。它說:「我很記得當我面對火槍隊的時候,我記起我爸爸那年帶我去……我看到河流上面水流過一些石春。那個時候的世界很新,很多東西都還沒有名字。」我想八十年代的香港某程度就是這樣,很多東西很新,你很好奇,很想去試,想知道那些東西是甚麼。進念就這樣開始了,接下來怎麼發展怎麼進行,慢慢變成好像一部長篇小說。

文:那麼多年,哪麼多個表演,對你影響最大的三個是甚麼?

楊:第一是《百年》,好像磨滅不掉,那是一族人的開始。那個系列一直延伸,好像已經成為一種傳承的東西。第二是《萬曆十五年》,它又是另外一種。《百年》是個人和團體的演變、歷史和流轉;《萬曆》你會看到,我們很多時候都是獨腳戲,很個人。和之前我們要用動作和形體來表現是很不同的,演繹方法是另一種的實驗。這也是認識自己的過程,比如怎麼記台詞(笑),怎麼把握節奏,以及怎麼看待你和觀眾之間的關係。第三個是《東宮西宮》系列,是另一種有趣的東西,有喜劇等通俗的元素,又有資訊。三種是不同的嘗試。

黃:我可以給六個嗎(笑)?一個層面是個人的,一個層面是劇團的。對劇團來說,《百年》一定是其中一個,特別是頭那幾年,凝聚了這班人的力量,可以一起去做一些東西。《百年》的形式,也在頭十年的很多演出中反覆出現。劇團的第三個十年,則是《東宮西宮》,對我來說,它令很多不同的觀眾來看進念,拓展了觀眾群,和觀眾可以發生這樣很直接的互動,同時也沒有妥協太多。可能在藝術性上它不是最好的表演,但是對於思考劇場的功能可以去到哪裡,《東宮西宮》是很好的例子。劇團的第二個十年,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榮念曾的《香港樣板戲》。整個結構形式和呈現的手法,緊密到插針不入。你只能呆呆地坐在劇院的椅子上,覺得它很厲害。

我自己呢,頭十年是《拾日譚》,對我來說它很大程度是榮念曾加林奕華。有他(榮)的冷靜抽離,也有他(林)很直接處理慾望的一面;有些東西很沉,又有些東西很歇斯底里,加在一起很厲害。我在裡面幾乎所有最physical的東西都要做—要和一大堆高跟鞋跳舞,要撞牆,要跑……現在看回,會覺得:唉,你真的是驚我不死哦(哈哈)。某程度上,看回去那時的自己,會好奇當年的自己是甚麼狀態,為甚麼會允許自己做那麼多幾乎可以說是自虐的東西呢?這個作品和那個時候的我是緊密相連的。進念的頭十年,對我來說,是找一班人之間共同的認同,中間十年則是要去找自我的身份。那時,我決定不做記者,全力發展舞台,當時的《紅雙喜》等作品,都是在找自己的聲音。最後的那十年,一定要選,則是《西九龍皇帝》,它讓我看到,原來我也唱得了粵劇,而且唱起來有點像新馬仔;原來我也可以說台詞,可以練到八張紙的對白。而這個演出,受歡迎到做了一共31場,對我來說也是新鮮的。

0382

時間:11月16至17日 晚上8時

   11月17日 下午3時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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