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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報上連載的「豬肉佬」剪影。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翻尋舊報，追尋當年香港作家的足跡，獲益良多。早期的《明報》副刊，匯集了不少粵港派名家，如高雄、我是山人、高華等。這裡且說說高華，因為知道其人者，鮮矣。
高華者，即江之南也。據劉以鬯《香港文學作家傳略》「江之南」條說：
「原名王陵，另有筆名高華、夏灣拿等。從事新聞工作逾四十年，擅長寫『每日完』都市即景小說。」
江之南生年難考，一九九五年逝於加拿大，料七十餘。江之南名聲較響，應得「益」於他其後所出的書，全署名「江之南」。其中在七十年代推出的《人在江湖》，更被拍成電影《成記茶樓》，小說和電影中的江湖人物大哥成，響亮一時。
其實，一個比大哥成更「巴閉」的人物，早在一九六○年已經出現，也為江之南專注於江湖書寫打下基礎，不過鮮為人注意而已。一月二十八日起，他在《明報》以高華的筆名撰寫《豬肉佬英雄史》，在當時芸芸專欄作家中，獨樹一幟。豬肉佬原名岑榮，人呼為豬肉榮。高華開篇如此說：
「英雄莫問出處，落泊莫問根由，好多撈得風生水起之人，如果揭佢隻底睇下，亦唔係個個一出世就老竇大把水頭者，反之，在市井浮沉之輩，亦有好多伏虎藏龍，不過未能際會風雲，飛黃騰達耳。現在本文介紹之豬肉佬，就係市井奇人之一。」
這位市井奇人，出身比大哥成正派；其義氣深重，見義勇為，不畏強暴，與幫會講數、武鬥，更見勇猛。因此，豬肉榮不僅是英雄，還是好漢，武技出色，且看：
「豬肉榮與冇魂頭講數後，明知身上已經有牙齒印，出入十分小心。一晚，收市後，約埋位老友飲夜茶，呢位老友叫何老九，係柴炭老闆，豈料一坐落，剛剛開茶，發覺有兩個大漢行過來，經過身旁，一拳打到，豬肉榮食過夜粥者，舉臂一格，隨手回敬一拳向來人小腹打去，趙到佢𢸍低，一面叫何老九行出門口，豬肉榮將枱椅推開，想話走人，但已經有三個人上來，向佢圍攻，當然唔係豬肉榮手腳，呢班人，就係冇魂頭之馬仔也。豬肉榮三兩下散手，將幾個兇徒打到一仆一碌……」
論打鬥場面之刺激，勝《人在江湖》多矣。
豬肉榮是五、六十年代的人物，大哥成是七十年代的好漢。江之南說，大哥成在「社會上有這個人嗎？也許有的，也許只是一個塑像。」不錯，大哥成只是一個「塑像」，同樣，豬肉榮也是一個「塑像」，俱是江之南的虛構人物，同活在黑白道之間的人物。江之南為他們創造一個虛擬的世界。但，這個虛擬的世界卻緊扣上世紀五、六、七十年代的香港社會，將現實世界的景象融進小說裡。如果要研究當年香港社會史，《豬肉佬英雄史》和《人在江湖》都有史料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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