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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舞台上的舞者。 網上圖片
王 珍
常常聽老人們說「人在做，天在看」，或者說「老天有眼」，也就是說，不管你是行善還是作惡，不要以為沒人看到就不為人知，老天自有公道在，善惡一定會有果報。這一方面是在警告壞人，你不要橫行霸道、作惡無忌，多行不義必自斃；另一方面是在鼓勵好人功不唐捐，你做的好事，大家都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遲早會得到大眾的認可。但大多數人還是習慣於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良好或者出色，而在乏人光顧的時刻行為舉止更為隨意，甚至會做出些不那麼規範的醜事。
我們大家都知道，每到了年節邊兒總會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晚會。有時，在單位裡舉行文藝晚會時，聽著婉轉的歌聲，欣賞著妙曼的舞姿，觀看著精彩紛呈的節目，我會癡癡地想：正在台上表演的演員，竟然就是我的同事麼？他們的化妝非常精緻，笑容特別燦爛，神采格外飛揚，容顏、姿態分外美麗。他們都和平日不同，不同得我幾乎認不出誰是誰。總之，這樣的時光，他們的美麗和平時的真實樣子頗有點距離。因為，每一個人都很清楚，他們得竭盡所能表演出最好的自己，台下的眼睛都在盯著呢，這就是所謂的做秀吧。
於是，我就很天真地想，假如，我們的每一天每一個人都像去參加一場演出一樣地工作和生活，我們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力求做到最完美，時刻想著有許多人在盯著看呢！這樣一來，世界是不是就會變成這流光溢彩的舞台般美麗的人間？
我曾經聽一位朋友講過，他在美國留學時，教他們統計學的那位帥哥教授只要上課鈴聲一響，他就跳起來收拾他的講義、課件，興奮地叫著：「Time to Rock and Roll！（搖滾樂團演出開始了！）」然後就像樂手抱著他的樂器上場了。他每天都把枯燥乏味的統計學演繹得談笑風生，讓學生有欣賞藝人在舞台上精彩演出的享受。這位教授是把學生當作了觀眾而始終把自己演到最佳狀態。
我同樣認識一位中國的小學數學老師，30多年的教齡了，白髮蒼蒼的他每天都是那樣興高采烈地跟孩子們講數學，手舞足蹈，興奮的神情難以言狀。30年如一日，每天講的話都差不多，教的內容也大致相同，但他卻像第一次做老師、第一次進課堂給學生們講課一樣。他說：「對我來說這是第N次，可是對孩子們來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
綜上所有出色、精彩的表現，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心中有觀眾。雖然大家都在說，人生是個大舞台，我們每個人都是飾演不同角色的演員，但是，人生這個無形的舞台往往不像真實的舞台那樣，會明顯地把觀眾擺在你的跟前面對著你。這就常常會讓人產生錯覺：「反正沒人看到，只有天知道！」
殊不知，很多時光有一些我們自以為是沒人在意的細節，恰恰就被人看了去了，而且那些不經意間所流露的言行往往被人視作是最真實的性情，比刻意做給人看的更值得相信，也更能準確地評判一個人的品行。我自己就常常是以這些細節來以「貌」取人，取捨深入交往與否的。
比如，我有一個朋友的朋友，時常會在一群人閒聚時碰到，應該也算是蠻熟悉的，她在人群中無論才貌都說不上出眾，也沒給我留下甚麼特別的印象。有一天，大家在餐桌上無主題閒談，她說：「現在有許多人去寺院拜佛，而我總是說，家裡邊現成放著兩尊佛不拜，只在乎一種形式，有甚麼用？」她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後來的接觸中，我發現她是那種實實在在去為父母做許多具體、瑣碎的家務的女兒。朋友們常常感慨說她很辛苦的。但她總是歡快地笑著說：這還不應該嗎？有父母可以孝順，這真的是我的福氣啊！她真的就是一個孝順的女兒。我覺得和她相處，能夠學到做人的美德。從心裡喜歡她，每次看到，總是有說不出的喜歡，溢於言表。
另有一個人也早就聽說其十分能幹，但從來沒有交往過。第一次見面，他居然不顧眾人的勸阻，在光天化日之下從城市的一個荷塘裡採了一枝蓮花。看著他手上那枝還沒完全斷氣的菡萏，我的心裡一陣發冷：這樣的人，即便是才高八斗，我也只好敬而遠之，我無法說動他，更阻止不了他的某些行為，只能選擇眼不見為淨。
其實，在人們留給我們印象的時候，我們也無時無刻不在留給別人印象。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在舞台上表演的那個人。
記得我剛調到一個新單位時感覺自己像失群的孤雁，常常在一群陌生的同事中落單。但在一次集體外出會議後，那位和我同住一個房間的同事和我成了好朋友。因為她在單位裡人緣特別好，所以我很快就擺脫了孤獨感。我對她一直心懷感激。後來，她告訴我：「你知道我為甚麼對你印象特別好嗎？就是因為那次和你住在一起時，我讓你先去洗澡。你在洗澡時我忽然有些後悔，想，你那麼長的頭髮，等你洗完浴室裡一定是一地落髮，興許還會堵塞下水道的。沒想到你出來後，我看到浴室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根本就看不到一根髮絲。像服務員剛剛打掃過一樣。後來的幾天，天天如此。且在許多小事上都看得出你的公德意識。這樣的女人，當然會受到歡迎啊。」
前幾天一個趕著去上班的早晨，我正在人行道上等綠燈穿馬路。過來一位慈祥的女子，很親熱地招呼我：「遠遠地看到你不急不躁地站在黃線外等候，心想這個女子很有修養，就想過來看看你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是你啊！你還記得我不？我是范××。」經她提醒，我想起來了：她曾經是一家雜誌社的總編，在我還是文學青年的時候，向她投過稿的。
其實，細想起來很是汗顏，既然有人看到了我的好的一面，並告訴了我；一定也會有諸多不堪的言行讓人看到過的，只不過若是無人提醒，自己都還沒意識到，或者還會有「反正沒人看到」而明知故犯的呢。畢竟，人是群居的動物，我們的身前身後都是盯著看的眼睛呢，而且，有時一些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心也會看到的，包括我們自己的心，因為人心常常比眼睛更明亮。所以，那些所謂「神不知鬼不覺，沒人看到」的僥倖心理，其實只是我們自欺欺人罷了。
在人生的舞台上，我們既是演員也是觀眾，我們在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時，一定要記得提醒自己：不止是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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