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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助長了陪酒之風。 網上圖片
王大慶
陪酒自古就有，《紅樓夢》第一一七回裡便有陪酒的記載：「一日， 邢大舅王仁都在賈家外書房喝酒，一時高興，叫了幾個陪酒的來唱著喝著勸酒。賈薔便說，『你們鬧得太俗，我要行個令兒……我先說起，月字數到那個，便是那個喝酒。』眾人都依了。」這叫來的幾個陪酒的既會喝酒，又會勸酒，還會唱曲兒、行令，可謂陪酒的佼佼者。
《紅樓夢》裡說的是家宴請陪酒的來助興，以烘托酒席氣氛，讓客人吃得盡興。那公宴有沒有請陪酒的呢？答案是肯定的。這從《宋史》裡便可窺見一、二。官場上公款吃喝的腐敗，在宋朝得到了最充分的發展。請陪酒也升級到請紅樓名妓女。為此，宋孝宗上台後，積極整頓吏治，裁汰冗官，懲治貪污，對公費宴專門制定了《職制令》加以限制：「國信使傳宣使命，准許赴公筵；因點檢或議公事也許赴酒食；各發運司監司遇聖節許赴公筵；巡歷所至，薪、炭、油、酒、食各費並依例聽受。」又規定，「各監司及其官屬、帥司等處，及其所差幹辦公事官，於廨宇所在，應赴筵會而赴者，聽送酒食」，朝廷定制撥付茶宴費。對於妓樂助興，也有限制：除「州郡遇使命經過應官侍者」外，各州縣官「非遇聖節及赴本州島公筵若假日，而用妓樂宴會者，杖八十」；《職制敕》規定各官「預妓樂宴會者各徒二年，不應赴酒食而輒赴各杖一百」。
可見封建時代的王朝雖然腐敗，但對公宴和陪酒還是加以制約的，就規定內的紅樓妓女陪酒也是一是一、二是二，很少出現超越陪酒範圍的醜聞。
時代的腳步走到今天，雖然懲治腐敗力度不斷加大，然吃喝風卻日盛，陪酒也不斷升級。從改革開放前單位的辦公室主任陪酒，到改革開放後的業務科長陪酒，再到酒店服務員陪酒，繼而到現在時興的單位部門內部美女陪酒，這陪酒也跟著時代不斷轉型。
前不久，我應邀出席一個飯局，與我相鄰的一桌是領導席，在座的都是某某局局長、某某所所長、某某公司董事長之類，然其中卻有兩位長相可人的小女生，年齡不過20多歲，應該剛招聘進單位工作不久。一開席，這兩個小女生都羞澀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是拘謹，該單位的負責人激情地鼓勵她們敬各位領導酒：「小X呀，小B呀，你們平時工作都是單位出類拔萃的，怎麼到這裡都縮手縮腳的啊！不是和你們說過嗎，今天在座的都是成功人士，幫過我們單位不少忙，快快快，多代表我們單位敬敬他們！」聽到單位領導催促，這兩位小女生不好再矜持，便相繼敬開了。等到兩位小女生都敬完了一圈，這些成功人士也都興奮起來，有的就開始說一些很露骨的黃段子。小女生聽得眼睛都大了，臉色也露出了紅暈，顯得很不自在。而越發這樣，這些成功人士說起黃段子來越高興。酒席結束，總該讓兩位陪酒的小女生回去休息吧，且慢，還有下集。只聽現場最高領導某某局局長提議：「各位，今天晚上大家都很高興，兩位美女也非常開心，接下來我們去歌廳唱唱歌如何？」烏拉，豈有不同意的？ 接下來這一桌貴賓都一窩蜂地跑到某某KTV，坐在昏暗的包廂裡面去繼續行樂了。兩位小女生只能繼續陪伴這些對單位有貢獻的要人，其結局可想而知了。
眾所周知，飯局是中國特色的工作方式之一，很多事情都是依靠飯局來完成的。飯局不僅僅是吃菜喝酒，還得讓客人高興，情緒高漲，這樣才有助於大事、難事的解決。俗話說：秀色可餐。秀色是很好的下飯菜，有秀色才可餐。如果沒有美女的入席，客人就顯得不怎麼舒服，吃喝起來也沒胃口。如此，你想辦的事兒也就難辦成。這似乎成了飯局的潛規則。也給單位領導帶來了難題，上哪兒找美女陪同呢？服務員沒檔次，而且還要點她銷的酒；娛樂場所的小姐又太惹眼，操作起來也難，弄不好讓別人誤以為領導經常消費小姐。只有請本單位的年輕漂亮女職員最好，既是工作需要，又顯得領導和下屬打成一片，對上對下對裡對外都好交代。所以，不少單位領導在內部挖潛力，培養有文化明事理性格隨和長相漂亮的年輕女性陪酒。內部潛力不足的便以招聘為名，從求職心切的女大學生中選拔。平心而論，絕大多數女職員都不願意去陪酒，但又必須去。因為如果不聽話得罪了領導，以後在單位就不會有好日子過，領導會拿小鞋給她穿，處處刁難她，或者安排她去做又苦又累的工作，甚至遭辭退。她們不想因小失大，就強作歡顏去應酬。如果客人能理解這些女職員陪酒的苦衷，點到即止倒也罷，但問題是有些客人特別是身居要職的領導，一經美女陪酒就想入非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於是就出現了關於女教師、女公務員、女職員陪酒被性侵犯的接二連三的新聞，駭得一些女大學生求職紛紛要求單位保證不陪酒。
飯局上的美女陪酒，是一道表面光彩內裡苦澀的風景，它根源於腐敗這棵大樹，潛藏著輕視女性人格、將女性視作公關需要性資源的不良思想。可怕的是，不少人對此熟視無睹或輕描淡寫，以致美女陪酒之風日盛。這無疑會助長社會道德的墮落與敗壞，令女性生存狀況惡化，承受巨大壓力。因此，要剎住這股歪風，就必須徹底治理腐敗，剷除導致世風日下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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