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紅樓夢》開篇不久,便是林黛玉前往寧國府依附賈家生活。該書第三回:「接外孫賈母惜孤女」,說的便是這回事。
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兒,林如海是賈母的女婿。他的妻子去世,賈母很希望黛玉前往賈府居住。林黛玉原不忍離親而去,但她父親說:「汝父年已半百,再無續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極小,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扶持,今去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正好減我內顧之憂,如何不去?」
黛玉聽了,方灑淚而別。到了賈府,只見兩個人扶幵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知是老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外祖母抱住,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幵大哭起來。
我所以不厭求詳地抄上這一段黛玉進府的情節,是因為我也經歷過這一幕。不過,林黛玉是個女的,我卻是個男的。
一九三六年,母親在香港逝世,父親一窮二白,他既要謀生,又要幹革命工作,便把我和兩個妹妹,送回家鄉外祖父家供養。兩個妹妹,一個一歲多,一個剛出世才幾個月,我也只有十歲。
外祖父家是個大家庭,可以算是個小地主。對幾個外孫子和外孫女,並不歧視。舅父和姨母也算開明,家中人口不多,只有一個表弟和一個表妹。
回家鄉之時,外祖母也是抱幵我大哭,連聲訴說我的母親盛年薄命。以後還有多次感觸起來,也是抱幵我流淚。也很難怪,我母親是外祖母第一個孩子,像我對大女兒一樣,也是愛護有加。
當年我已十歲,便要獨立生活,與外祖父同居一室。外祖父每晚都去找老朋友敘舊和麻雀耍樂,我要獨居一室,自行做功課。好在我勤力聰明,深得二舅父——一位中學的體育教員的歡心,常常給些錢零用。
大妹由大舅母照顧,她也視為己出。二妹由大姨母照料,可惜卻因病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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