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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頭村。 網上圖片
任 方
稍懂些歷史的我總感覺金門就是一門大炮，是台灣的前沿，是大陸的敵人。對我輩來說一直有謎一樣的感覺。到廈門無數次了，總是隔海相望，想像着海中的一個島，島上的幾門炮，還有帶着鋼盔的兵和種糧食的農民，稀稀拉拉的，人煙很少。
登上金門島是2012年12月22日。起個大早一個陰天的周六，廈門城裡人們還在睡夢中時驅車到東渡國際碼頭。碼頭裡旅客稀稀拉拉，很多騎山地車的人們推着車聚集在一起，要擺渡到金門去蹬車旅行。
金門，其實在霧濛濛的早晨在海的何方我一點方向都沒有。遊船啟動時，我並沒有想像中將前赴一個從少年時期開始就對之充滿了好奇和感到神秘的地方那樣激動。海水嘩嘩地在船幫泛起又流去，廈門的高大建築漸漸小下去，海域漸漸遼闊起來。很多人都談到在海上的暈船，然而與我好像沒有聯繫，我坐在靠船的座位上甚至還喝了茶。
整個航行要一個小時，我們駛過了小金門，看到了那個寫着「三民主義萬歲」標語的小金門島，然後海域漸寬，繼而波浪漸大，然後船身開始了大幅度的起伏，我開始感到眩暈，將頭緊貼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以抵震動，然後我的胸中開始湧起大浪，最後開始嘔吐......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三國時交戰在水域的不熟水性的北方兵，開始體會到了那時完全不相信的因不習水性而導致全軍覆沒的現實性。
後來我知道在那個水域是暗湧最多的，湧在海面上比波濤更可怕。好在湧是在船已距離終點15分鐘航程的地方，我吐了幾口後船就靠岸了。
整個船上都是中國人，每個人都講着福建或廣東、普通話，極少的人還講上海話（遊客），很多婦女挎着菜籃，好像是市場採購歸來一樣。即便是任何外國的跡象都沒有的狀況下，登陸以後，在那個簡易的金門海關我還是感到了外文化的氣息：繁體字的標識，很重的台灣口音，甚至內設的櫃枱也像是三十年代電影上的，有半橢圓形的窗口，裡面好像就要出現帶着圓形鏡片的老店員。入關的人並不多，但工作人員的辦事效率卻很慢，也沒有很強的應變能力，一個窗口積了很多人，另一個窗口的工作人員也不會開一個臨時窗口緊急應對。
陰天，青藍的空氣中時時還飄過絲絲細雨。天地一派青藍，萬籟寂靜，空氣中甚至瀰漫着草的味道。
出了碼頭，上了一輛出租車，在熙熙攘攘的碼頭並不擁擠，可一個轉彎後車子就行駛在了一條青色、蜿蜒的公路上。青灰色的天空，青色的大地，青色的公路宛轉蔓延，路旁盡是茂盛的植物，一片一片。天地遼闊，一派靜謐素淡，但即便是沒有人跡的地方都是一片鎮定安詳之氣，即便是在一些沒有人跡的歷史軍事要地也沒有絲毫神秘感。我們甚至還下到了三十米以下的地下坑道，在地下隧道中的廣大水域中，肅靜也沒有感到恐懼。
到處是空曠的田野，樹木茂盛，古樹參天。天色灰灰的，空靈寂靜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大陸的上世紀六十年代。一排出租車等在碼頭外面，司機都站在車旁，並沒有像到了熱鬧景點那種搶人的感覺，一位排在最前面的老年司機走上來，溫和地說「遊景點嗎？我可以帶你們。」沒有多講，我們就坐上了他的車，我只是重複了幾遍，就想去看典型的金門村子、古老建築。
文化底蘊：水頭村 金城鎮
第一站就是水頭村，她位於金門島西南方，是一個濱海村落，保留着釵h昔日繁華時期所建造的閩南古厝與西式洋樓建築群，其中以具中國江南池沼園林風格的二級古蹟「黃氏酉堂別業」，及高聳別致，兼可作為瞭望槍樓的西式洋樓「得月樓」，最具代表性。
出租車司機鄧先生身上有一股很濃郁的君子氣。進入村落後他帶我們最先看的是一所學校：金水民國小學。學校的全名是金門縣金城鎮金水民國小學，只是這個名字就已經將我帶回到了民國時代，其實對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民國只是一個電影上的概念，古舊的，遙遠的，電影鏡頭似的，但它充裕了溫文爾雅的文化和傳統氣質。
學校的門廊是米色石頭建築的，厚重的柱子撐起了學校的門，同時連接着校舍的房子，撐起一個下雨時早到的學生可以躲避一下的富有詩意的廊裙。學校的大門倒是不大，兩扇木門，安全又輕鬆的樣子。踏入院子，首先看到的是中央的一間坐落在7級石階撐起的會議室，牆壁上是一系列圖片：學校歷史，鎮歷史，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個小學校教室的牆壁上遍佈了對「閩粵僑鄉社會形成」，「中國移民的南渡」等的介紹。這些宣傳不是鑲嵌在精心裱過的畫框中就是用淡定簡約的楷體用毛筆書寫在宣紙上。 圍繞着中央會議室是坐落在平地上的一圈教室。教室大小不一，地板都是紅磚品質的，潔淨大方又溫和，室內的桌椅都是實木的，油光可鑒。從未入過私塾的我突然有步入私塾的感覺，「史記」和「紅樓夢」彷彿都應該是在這個氛圍中被書寫和傳播的。
然後我們就去了水域包圍着的村落，映照在青色天空下的是四散在綠樹靜水旁的紅磚裙房。偶爾有老百姓走出院落，看到來往的旅客會輕輕的微笑，以一口溫軟的台灣腔問候，「來這裡遊玩？有需要吃住？」中庸的態度讓遊客們感到住不住，吃不吃全是你的事，他只是禮貌的問問，怎麼也想像不來你會成為他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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