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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首爾景福宮
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的韓國，其現代化歷程一直是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學者和思想家所關注的一個研究課題。韓國現代政治體制的確立、市場經濟的發展、市民社會的發達，都與韓國自由主義的發展密不可分。不久前，由香港城市大學主辦的 「思考亞洲一體化」講座中，來自韓國首爾國立大學的講師吳炳守，講解了他眼中的韓國自由主義發展脈絡。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吳炳守認為，韓國的自由主義發展從西方借鑑而來，而且這一起源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在韓國的近代化、反對殖民統治的獨立運動、確立民主主義體制的現代化、市場發展與經濟騰飛的過程中，自由主義都與韓國的歷史脈絡密不可分。但同時，由於特殊的歷史格局，韓國的自由主義發展也蒙上了濃厚的映照美蘇冷戰體制的特色。而這些，都是韓國今日發展所要克服的問題。
近代化與香港的淵源
吳炳守說，自由主義作為一種思想，是韓國近代化的產物。1885年，中國的李鴻章給朝鮮國王寫了封關於巨文島事件的信。李鴻章怕巨文島成為「第二個香港」，遭列強侵佔。後來，香港成為韓國的近代體驗空間、信息收集空間，因為香港在當時是個世界性中介地，網絡複雜，很多西方的書籍翻譯、文本均來自香港。而韓國，自由主義如同中國與日本，作為新接收的西歐文明的本質被輸入。
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西方文化被介紹進來，個人和權利等概念，自由、自由主義等用語開始扎根，以此為基礎，產生了君民共治形態的立憲論。特別是日本福澤渝吉，中國的嚴復、梁啟超等人的著作憑借漢字在韓國知識分子中廣泛流傳，這是近代東亞知識連鎖的一個環節。
日本強佔韓國之後，韓國的自由主義再也沒有發展的動力，但是與國民主義相結合，成為抵抗日本法西斯的思想資源。特別在1919年的韓國三一獨立運動之後，民族主義和自由主義的合流成為韓國思想界建構現代國家、反抗殖民的思想武器。
自由主義的異化
擺脫殖民統治獲得光復之後，自由主義在法律上成為韓國立國的依據。但是經歷了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美蘇冷戰以及韓國國內的威權主義統治時代，韓國的自由主義發展在吳炳守看來發生了很大的異化，是一種延續戰爭思維的「冷戰自由主義」；而自由主義原本應有的法治思想、立憲分權、個人自由等概念則被淡化。
吳炳守認為，「現代國家」本身就是強國之間霸權戰爭、獨立鬥爭、內戰的產物，但是如果國家成立後還持續進行內戰和極端的政治對抗，那是因為戰爭正以另外一種方式持續進行。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家即便沒有與外部敵人展開戰爭，但是如果有了內部的抵抗或者國家統治階級的權力基礎變得薄弱，就會誇大內部敵人的形象，把狀況規定為戰爭狀態。內戰與一般的政治糾紛沒有多大區別，在整個社會領域和集團中，戰爭原理被一般化，使得國家內部的在野黨的抵抗運動和對政府持批判態度的一般民眾也被當作內戰中的絕對性敵人。
故而，吳炳守認為，冷戰時代，韓國的軍政府和威權政治體制，奉行強力的社會管控，作為冷戰環節一部分，特別是在韓美同盟的基礎上，韓國的自由主義內涵充滿了對抗性：既對抗內部的敵人，同時也對抗包括朝鮮在內的外部勢力。而這一切，都與美國所主導的東北亞秩序有很大的關聯。
需要克服的障礙
作為一名出生在光州的韓國學者，吳炳守對韓國未來自由主義的發展充滿期待。但他認為，雖然從1987年以來，韓國民眾通過市民運動完成了民主主義政治體制的確立，但是韓國的自由主義仍舊存在着諸多問題。
吳炳守認為，雖然冷戰已經結束，但是冷戰的環境依舊存在於韓國，例如，南北分裂和對抗的格局沒有改變，韓國的官方仍舊沒有廢除基於冷戰和反北方為目標的《國家安保法》、國家情報院。韓國的文化雖然很流行，但是文化產業控制在大財閥手中，經濟的民主主義並沒有實現。
因而，如何接受1987年韓國民主化之後，已經科層化的產業勞動者的政治代表性，怎樣克服一直以來落後於自由主義的外部擴張的冷戰體制，是韓國社會繼續向前發展時需要思考的問題。吳炳守認為，韓國市民社會中的進步派，隨着新自由主義政策的推行，面對勞工階層的身份地位削弱加速化與貧富差距加大的情況下，應該作出怎樣的選擇，顯得非常重要。所以，以追求個人幸福和幸福權利為基礎的自由主義，如何克服這些障礙，不能不說是相當大的課題。當然，它的走向將對世界與地區帶來的影響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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