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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頭角海景茶座。 作者提供圖片
陶 然
車子經過昔日警崗，老馬識途指着原處說，以前這裡就是禁區了，必須有禁區紙才能通行。當然那是指「九七」之前，往前還不是華界，而是中間地帶，再過去才是深圳。終於到了沙頭角，本來對「中英街」好奇，儘管去過的人都說沒甚麼好玩，就是一條商業街，如今回歸了，北半邊屬深圳特區，南半邊屬香港特別行政區，兩邊界限不再那麼分明，但我還是想要一睹為快。可是滿懷希望落空，此行去的不是中英街，因為去那裡還得申請通行證。只好在沙頭角附近走動，品嚐農家風情。他們說，中英街比較熱鬧，雖然只是一條排滿商舖的商業街，所售貨物也無甚特別，但因為歷史原因，造成它大名遠揚。
村屋一片靜悄悄，戶外不見有甚麼人家走動，只偶然看到有幾件洗好的衣服晾曬出來，在微風下輕揚。幾條瘦狗懶洋洋地趴在前院芒果樹下，好像在睡覺。後來經過大門緊閉的甚麼宅甚麼園的時候，又是另一番光景，隔着鐵閘，可以與狗相望，一隻棕黃色的大狼狗見我們走過，便撲上前來，前足趴在鐵欄上，朝我們狂吠，好像碰到匪徒一樣。好在有一欄之隔，我們這些不速之客才可從容退卻，但一般人家的屋子，竟不設防，也絕不像都市裡那樣，家家鐵閘防護，似乎深怕有人隨時破門而入。這裡給我的感覺是一幅世外桃源景象，說是世外桃源，可是那撲在鐵欄上的狼狗又絕對不像，剎那間我有時空錯亂的迷惑。
但那盛開的花朵是嬌豔的，白花紫荊像一片雪花，雪白開在枝頭，紅色的九重葛，盛放在村屋冒出的門窗上，豔豔點綴山村成一片沉靜中抑止不住的鬧意。
沿着山徑爬坡，兩旁樹木參天，形成林蔭小道，涼風習習，上坡不免氣喘。先拐到一邊去看隱藏在樹叢中的戰壕，那是二戰時英軍抵抗日軍時所挖的；但今日所見，不過是一條已經廢棄的壕溝而已，毫無驚人之處。有的遊人爬下去照相，我只是看了看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歷史原因，只從外表看去，根本與普通的壕溝沒甚麼分別。退回來再走回正道，再爬上去，便到了「機槍堡」，那也是當年英軍抵抗日軍的堡壘，兩邊都有槍口，我們爬上去往堡內張望，但見裡頭有一個房間那麼大。我頓時想像日本飛機從頭頂掠過的情景，而機槍也隨着往上空砰砰砰直射，彈夾鋪滿一地都是。幻象遁去，此刻水靜鵝飛，只有我們的腳步聲，輕輕在樹林間劃過。
村裡，也興起做生意的許多檔口，都貼上自製的標籤。農家自製好像成了最好的宣傳標語，言外之意就是「沒有污染」。我們隨手買了茶果，鹹味的，其實與平常在市場買的，味道也沒有甚麼大不同。看着貼滿標籤的攤檔，我本想買冰菠蘿雪條，但見買的人極少，羊群心理，天雖有些熱，也渴，但我竟也放棄冰鎮了。
午飯就在路口的「沙頭角海景酒樓」解決，這好像是那一帶唯一食肆，門前有幾株花樹，門口有一個大桶，裡面冰鎮各式汽水，客人自取結帳。這酒樓三層，食客喧嘩中，只聽得遠處有隱隱濤聲傳來，但海景是望不到的。不由得想到這一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只可惜我們被限制在底層，根本無法登高望遠。食肆貼上「私房菜」的字樣，令我們垂涎三尺，端上來才明白，不過是普通農家菜，青菜倒是有機的模樣。也難怪，這餐廳接待的，主要是遊客，擠滿的也是一團團的人。說「私房菜」，字面上也並沒有大錯，是私房做的菜呀！只不過都市人已習慣私房菜是貴價、須預訂的按人頭收費形式的觀念而已。
還是到生果園去參觀吧，當然也都標上時下流行的「有機」招牌，到底是不是，恐怕見仁見智，不宜多加追究。是的，到這裡，你信就買，不信就別買，不要多口，妨礙人家做生意。
一幫人蜂擁到櫻桃園，俗稱「士多啤梨」，門口有幾個男男女女坐在椅子上把守，每個進去的人獲發一個小竹提籃和一把小剪刀，任你走進果園裡摘櫻桃。那櫻桃一壟壟整齊排列，好像列隊等候我們採摘。一眼望去，紅色櫻桃大大小小，掛在那裡，開始的時候，我專選大的剪，很快就幾乎裝滿一籃，旁邊的人提醒，大的未必就好，揀中等的啦！我也弄不清誰是誰非，但籃子已幾近裝不下，即使想要轉向，也為時已晚。只好強笑，出來遊玩，別那麼認真，開心就好！
出來的時候，個個必須把櫻桃交出給他們過稱，打包，計算價錢，好像我們排隊過海關一樣。剛從果園摘下的櫻桃猶帶着枝葉，活色生香，新鮮不過，加上有機，剛出果園，有人便迫不及待，拆紙箱，品嚐有機誘惑。有人調笑，星期天就應該這樣，輕輕鬆鬆，東遊西逛呀！
在沙頭角，他們遙指那一頭，說，那就是中英街了！但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即，沒有辦法實地考察，去揭開那一層神秘面紗。但旅遊就是那樣，沒甚麼非看不可，沒甚麼非吃不行。能看到那地方能吃到心儀的食物固然很好，不能也沒關係，就當作消閒好了。只要能夠輕鬆身心就好。我們路過溝渠旁邊的時候，有人指着那一叢叢樹林說，那是紅樹林呀！哦？看起來是那麼矮呀？我在馬來西亞雙溪大年所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紅樹林叢，比這裡高大茂密得多了。但又因為同是紅樹林，竟讓我的思緒，飄飛到那地方的熱帶風情中去，渾然不覺此刻是在乍寒的香港三月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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