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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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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衝動與文明限制無解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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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馬》的劇作與演出

《馬》(Equus,亦譯為《戀馬狂》),是英國作家彼得·謝菲爾(Peter Shaffer)寫於四十年前的名作,也是當年英、美劇場最賣座的劇碼之一。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末,《馬》曾先後由香港話劇團、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搬上香港舞台,表現不俗。今年五、六月,新成立的神戲劇場、映藝劇團,以嚴整的演員陣容、形神兼備的精彩表演,精當蘊藉的導演處理,將《馬》重新推上香港舞台,在香港賽馬會演藝劇院連演二十餘場。演出令人震撼又感人肺腑,讓人一窺香港商業劇場與實驗劇場有機融合所能達到的新高度。■文:林克歡 圖:神戲劇場提供

十七歲少年阿倫,在第一次性行為受到干擾的驚慌與狂亂中,接連戳瞎了馬廄裡六匹馬的眼睛。受到極大震驚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法官,將他移送到精神科醫生馬田的診所。在一次次心理治療的過程中,阿倫從對抗到合作,逐漸向醫生(也向觀眾)呈露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阿倫生活在一個遠離社會群體的半封閉環境中,母親史多麗是一位虔誠而癡頑的基督教徒。阿倫除了飽受宗教--大眾性妄想的薰染外,愛馬如「神」,孤獨地與他心目中的神相對。

馬,既是一道屏障,又是一道高牆。既是他精神的寄託,又阻隔了他與所屬環境/ 社會的聯繫。更為複雜的是,青春朦朧覺醒的少年潛意識中在馬身上尋找到替代性的性滿足。而當真正的性滿足受到阻礙時,他的原始本能衝動,便在最盲目的破壞性狂亂中釋放出來......

劇作高妙之處在於,劇作家其意不在向觀眾提供一個奇特的精神分裂案例。他無意以文明(正常)社會的角度,將阿倫僅僅當成一個嚴重失常的精神病患者,也無意將狂野的本能衝動當成反文明(反社會)的英雄行為。而是在與精神科醫生馬田的對比中,呈現本能慾望與文明限制之間無可避免又無法和解的對抗,進而質詢何為文明?何為野莽?何為正常?何為反常?

出色的整體表現

毋庸諱言,《馬》的高上座率,一定程度上是由影帝黃秋生和青年歌手張敬軒的轟動效應所致。但實質而論,演出深厚的內蘊與藝術感染力,不來自個別演員出神入化的表演,不來自目迷五色的高科技舞台技術,而是由演員、導演、編舞、佈景設計、燈光、化妝、服裝......凝成一個藝術整體,由一個卓越的團隊集體創造出來的。

由黃秋生扮演的精神科醫生馬田和由張敬軒扮演的阿倫,一老一少,在劇中有不少扣人心弦的對手戲。一中實持重,察隱見微;一旁行斜出,狂野無歸。一始終佔據舞台中心而不無自嘲;一不斷在舞台四周奔突遊竄,駭目驚心;強烈的對比形成貫串全劇的舞台張力。

其實作為舞台劇演員,張敬軒的演技仍嫌稚嫩、青澀。他的表演令人信服之處,在於他的真誠,在於全身心地投入。舉手投足,全無造作的舞台腔,更無顧盼自憐的自戀情結。他的青春氣質,他那疑信兼具的警覺與坦蕩,他瘦小軀體所負載的巨大能量,令人信服地形塑了一個尚未成熟、也尚未被文明馴化的迷亂而又生力勃發的少年形象。

陳永泉飾演的史先生,伍潔茵飾演的史太太,戲份不多,難度極大。在一個非寫實的廓柱裝置中,其表演全無依託,僅僅依靠對規定情景的體認與對特定人物關係的深入體驗,借助表情、聲音、細微的身體動作設計,活靈活現地塑造了一位低能、壓抑、處境尷尬的父親與一位對兒子溺愛無度又極欲洗脫罪責的母親。

六位扮演馬匹的年輕舞者,朝氣蓬勃,熱情奔放。難得在一台演出中,能吸引這麼多健美、帥氣、又各具個性的群舞演員參加。在此次演出中,他們不是偶一露臉的陪襯。他們始終都在台上。導演甄詠蓓和形體指導陳敏兒,將馬隊變成一個獨立存在的戲劇層面,不僅將阿倫狂野不羈的精神迷亂外化,也將其上升為全劇思想的概括性形象。

導演處理:從容不迫、寬裕大度

甄詠蓓是一位表、導俱佳的資深戲劇家。早在《仲夏夜之夢》、《廁客浮士德》、《野豬》、《阿Q後傳》等劇中,已顯露出學而漸巧、雅俗相勝的導演才華。只是這一次,顯得更為從容不迫、寬裕大度。

導演與編劇最大的不同在於,劇作家可以獨自在燈下凝思,導演卻必須面對一大群門類不同、個性迥異的藝術家。導演藝術的綜合特性是建立在不同個體相互影響、相互磨合的合作機制上。甄詠蓓能讓功夫老道的資深演員與戲劇舞台新手各逞勝場,又在導演構思的統領下,形成一個具有內在邏輯的藝術整體,實屬不易。

另一個重要成就是,她十分尊重原著,又以從現代舞脫胎出來的馬舞,代替歌隊,以鮮明的視覺形象,凸顯本能釋放的衝擊力量與文化意義。但她並不以自己的見解,強行改變原作的結構與思想內涵。全劇自始至終,本能衝擊與文明限制無解的對抗,一直讓觀眾心存慼慼。馬田作為一位治病救人的醫生,一再從病患(阿倫)身上窺見自己失落了的對自然的敬畏與內在的激情。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妒忌阿倫,妒忌阿倫身上那酣暢淋漓、未被文明銷蝕的原始生命力。可以設想,馬田或許會醫好阿倫,讓阿倫成為一個「正常人」,重返社會。然而,這正是馬田和我們共同的困惑。文明並不是社會與人性完善的同義詞。一如佛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滿》一書中所指出的,狂野生命力的奔突與釋放,正是人類一種原始的自我存在的本能屬性。人類能否在自然與人性的黑暗中,打撈出最深奧的生存真理,至今無人知曉。這正是全劇末尾那個長長的停頓,對觀眾的思緒與情感所構成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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