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朋友卜與太太嘉倫是美國蒙大拿州的忠實市民,對有「大天空」之稱的蒙省喜愛有加,並在山上平頭湖(Flat Head Lake)建造了一個六角形的木房子。從平台走出去便是湖邊,清澈的湖水幾可見底,我在那兒度過了一生最難忘的夏天,還陪茈L們的寵狗阿氣(Chi)一起在湖裡暢泳。
高山流水,愛情友誼,營火哼歌。我們年輕時都曾擁抱蚇侇R的人流淚說再見,我也曾在平頭湖因為離別而感到無助,憤恨地撕掉了機票。嘉倫幾次緊緊抱住我,安慰阻止。我因為曾經得到深愛,其後好幾次回到平頭湖。
有一回是卜妹妹美蓮黛的婚禮,我幫忙嘉倫沿山路在每棵路邊的樹上綁紮黃絲帶。那是一場絕對難忘的婚禮,全山頭的人都來了,聚在猶太人社區會堂跳舞慶祝。美蓮黛梳了一個很漂亮的髮髻,她的朋友在婚禮上說了許多好話;新郎奇勳是個俏郎君,正是一表人才;那個晚上,我們移師到平頭湖,舞到天亮,樂而忘返。想不到三個月後傳來惡消息,兩人才新婚便分手了,新郎不辭而別搬到山下,美蓮黛哭成淚人,久久未能康復。
其後卜遇上經濟不景,顧問生意一落千丈。他們依然堅守茈倣Y湖,畢竟房子是自己一手一腳建造的,有很強的象徵意味。七年過去了,更強壯的巨人營養不足也會捱不住。房子最近終要賣出了,而且不是他們心中的價;其實無論貴平,都是叫他們傷心的事,因為六角房子委實記載了許多濃情蜜意,如今風雨飄零。上星期他們搬遷,收拾了廿三年來積聚的一切。卜來信說:「過去雖然美好難忘,但人總要繼續前進,我唯望在米蘇拉市(Missonla)闖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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