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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湖美景。 網上圖片
俞慧軍
沐浴着清徐的秋風,邁步在秋意盎然的太湖大道上。午後的太湖波光瀲灩,被秋陽柔化的柳枝亭亭玉立於太湖邊,恰如一根根蘊含靈性的蠶絲,纏繞飄逸在太湖大道的兩旁,垂掛在湖岸邊的水域中;湖天一色的三山島在午後秋陽的熏染下,變幻出五彩繽紛的色釉:那紅似瑪瑙的楓葉林在秋風的吹拂下嘩嘩作響;那綠如翡翠的玉蘭樹在斜陽的安撫中搖曳着窈窕婀娜的身姿;那褐如寶石的棕樹在淡靄的蒼穹下顯現出挺拔的雄姿。遠眺太湖水域的上空,鷗鳥翔飛,白鷺、野天鵝、灰嘴鴨忽兒舞動靈性的翼翅直衝雲霄,忽兒盤旋着向太湖水域的一方俯衝,飛向枝葉葳蕤的蠡湖林園。
遙望着心曠神怡的太湖景色,腦海便映現出一幅「山外青山湖外湖,黛峰簇簇洞泉布」的自然畫卷。渺渺太湖,蘇錫聯姻,號稱四十八島七十二峰,三萬六千頃。人云:太湖美,美在太湖山和水。此情此景便有故土鄉情湧心間: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即將從軍的我重返故鄉無錫市蠡園鄉長橋村高巷裡,記得是一個初冬陽光和煦的午後,一踏上故土便被一片片果園擋了去路。湖面上吹來陣陣涼風,空氣中瀰漫着各種花兒的郁馥。倘若不是大伯守在村口,我真的會迷路的。曾聽祖父講,我出生那年,這裡除了能在湖灣的淺水灘上見到幾叢稀疏的蘆葦或偶爾飄逸幾朵毛茸茸的蘆花外,很少能見到飛禽;到了冬季湖灘便袒露出坑窪不平、亂石寄草、風沙撲面的荒涼景,一簇簇枯萎的蒿草躺在湖灘上支撐着太湖的冬色。其實那時在我的作文中就有了「日落看蘆灘,夜寐聽濤聲,怪石驚飛鳥,風起水生煙」的蒼涼之墨。那是一個錯位的年代,而與那個年代榮辱與共的蠡湖居民卻只能與荒涼為伍,人心也便似冬日的太湖之水冰涼而冷漠,沒有誰能告訴人們那段歲月的蒼白是太湖灘塗的貧瘠還是思想僵化的陰霾。
記憶裡的高巷里,住家不到30戶,居民都是長期飄泊在外迫於生計遷徙至此的。高巷里還有一個別名,叫「夏角邊」,現在的年輕人也許已不解這個地名的含義了,印象中便只有高巷里。聽祖父講,「夏角邊」是指夏天太陽最早升起的地方,是太湖延伸出的一個淺水灣;住在太湖邊的漁民,懷揣着一個個甜美的夢想,而夏天是實現夢想的最好時光。冬春寒冷的季節,漁民們很難在太湖邊尋覓到魚蝦之類的湖鮮,而只有到了夏陽東升,水漲氣爽之日,氣溫到了30攝氏度以上,各種魚、蝦、蟹、蛤都會沿着太湖的淺水灘拾階居陽而息,棲居於湖岸邊的石縫裡,蒿草旁、蘆葦叢中。這是漁家孵化五彩夢的季節:當朝霞滿天之時,漁家便收起圍網或蟹籪,魚、蝦、蟹之類經過一夜的覓食,便在曙光初照之時悠然游進漁家布下的圍網或蟹籪之中。夏日是漁家收穫的季節,也是漁家生活最紅火的日子:家家桌上都是自產自享的湖鮮奢品。而到集市上出售的湖斑魚、銀條魚、青蟹、湖蛤、白蝦之類的太湖水鮮便成為城裡居民的美味佳餚。
這裡曾是緊鄰蠡園湖灘的一個不毛之地,是改革開放的春風,讓這片沉睡的故土以她飽經滄桑的姿容悄然登上了太湖之濱的歷史大舞台。這一年,家鄉圍湖墾荒種植了稻、麥和蔬菜,零星的亂石崗也種上了桑樹、桔樹、桃和梨樹。難以忘懷的是那個金果壓枝的夜晚,我們四兄弟整整一夜守着承包的果園。翌日晌午時分,我隨大伯家兄弟在蠡湖邊鋪開攤位,當剛摘的各種鮮果還未擺上攤位時,就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不多一個時辰鮮果就告售罄......恍惚間,我被一陣陣律動的聲響打斷了懷想,驀然回首,有一群白花花的野天鵝盤旋於太湖大道東水域的上空。剎那間水起風生,小精靈們井然有序地在離太湖大道近在咫尺的水面上戛然而止;足有千餘隻野天鵝在湖面上聳起一道美麗的屏障,這是一個萬物之靈青春勃發的季節。有幾艘船艇馳過,集聚的野天鵝悚然靜止於湖面,彷彿在聆聽微微顫動的馬達聲。這是大自然賦予這片淨水的福音,也許在這些小精靈們聽來是一曲曲美妙的天籟之音哩!
一艘艘船艇傍着太湖大道的西岸迎風馳騁,拂水過處便蕩漾起一串串晶瑩的雪浪,就像萬千條太湖銀魚游向太陽。湖天一色處,有鷗鳥組合排列成的兩支隊伍,威風凜然,箭似地向湖面俯衝並由東往西飛翔,追趕着前行的遊船,潔白的翼翅輕點着船艇濺起的浪花,迎着陽光照耀的地方,衝向浪飛「雪飄」的茫茫湖天;鷗鳥逐浪飛過的湖面撒落銀珠顆顆,似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裂帛之聲。小精靈們悠然自得地在浩瀚的太湖水域上演了一曲撼人心魄的「天鵝舞」。這是一幅驚險而奇妙的人與自然的共處圖畫,在鷗鳥惟妙惟肖的「藝術表演」中,眼前便浮現出蘇軾筆下「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的壯觀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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