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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與愛子。 資料圖片
■文：吳小彬
10月11日晚，北京鳥巢國家體育場，南美超級打吡盃巴西和阿根廷隊的比賽在這裡舉行。當下半場35分鐘，卡卡替補登場時，整座球場沸騰了，5萬多球迷高喊着他的名字，興奮不已，歡聲雷動。
卡卡，1982年4月出生，2007年世界足球先生，前巴西國家隊核心，場上位置為進攻性中場，也可擔任前鋒。他球技出眾，風度翩翩，是足球領域的「優雅王子」。
很小的時候，卡卡就展示出足球天賦，2002年入選國家隊，英俊少年，橫空出世。次年，他加入意大利豪門AC米蘭。2005到2009年，是卡卡的競技高峰，他帶領AC米蘭奪得意大利聯賽冠軍、歐洲聯賽冠軍盃冠軍、世俱盃冠軍，率領巴西隊奪過兩次聯合會盃冠軍，2010年南非世界盃，身上有傷的卡卡，帶領巴西隊獲得第6名。
由於足球運動的激烈和殘酷性，雖然卡卡今年只有32歲，卻已是球場上的老將了，他的奔跑速度不減當年，可體力下降了，動作頻率和甩脫對手糾纏的能力降低了，這都影響了他的發揮。儘管他訓練刻苦，多次爭取，但未能入選國家隊參加今年在本土舉行的世界盃。他的缺席，使巴西隊的進攻火力削弱，戰術選擇也單調了，並導致半決賽中慘敗於德國。新任巴西隊主帥鄧加，在率隊赴中國比賽前想到了卡卡，緊急徵召，這樣，時隔18個月後，卡卡再次披上國家隊戰袍--喜歡他的中國球迷真是有福了。
卡卡在球場上闖關奪隘屢建奇功之時，正逢新一代中國球迷旺盛成長。卡卡俊朗的面孔、陽光般的笑容、儒雅的風度、精準的傳球、獨步天下的長途奔襲、弧線如虹的打門，無一不成為球迷美好的記憶。卡卡也許不知道，許多個深夜，當他在球場上風馳電掣摧城拔寨，地球的另一端，無數中國球迷在電視機前為他鼓掌歡呼，他的激情四射靈光迸發，劃破了東方的夜空，激盪着球迷的心，點亮了他們平凡的生活，留下一個又一個美妙的瞬間，並成為他們青春憧憬和夢想的風標。
時光飛逝，青春是那樣的短暫，本就讓人惆悵，而美人遲暮，英雄老去，更令人無限憂傷。當被無數人視為明星的人物也難抵歲月銷蝕，當億萬人心中的偶像也漸現疲態才華委頓，人們會想時間太無情了，連這樣的名伶這樣的英雄都會衰微，絕代風華都能磨盡，蓋世豪傑竟然氣短，庸常人家布衣百姓更只能任風吹雨打、隨時代浮沉、聽憑外力決定自己的命運了。事實雖然如此，道理也很明白，但人就是這樣的奇怪，他不願平心靜氣地接受這一冰冷的現實，他渴望看到光彩，渴望地上開出鮮花，渴望人間塵世也能誕生奇跡，特別是被大眾寄予了厚愛與期待的卓越人士，如果他們中的某位挺身而出、奮起餘勇、抖擻精神、再領風騷，必將獲得世人的衷心愛戴，必被看做真好漢、大英雄、偉丈夫。悠久的中國歷史上，英傑豪強代不乏人，烈士暮年仍壯志干雲者，亦有不少。
戰國末期的廉頗，就是這樣一個人。廉頗，祖籍山西太原，趙軍主將。曾率兵討伐齊國，取得大勝，被封為上卿。
公元前262年，秦國進攻上黨，廉頗率部迎敵，阻秦軍於長平，以堅固的防禦令敵久攻不下。秦王拿他沒有辦法，便利用反間計，陰使趙王罷黜廉頗，最後才大敗趙軍。長平之戰後，廉再受任用，他率部擊退了燕國入侵，令對方割五城求和。至趙悼襄王時，廉又遭排擠，他投奔魏國和楚國，可滯留多日，不得信用。晚年，秦再攻趙，將趙軍圍困，危急之時，趙王想起了廉頗，欲請出山，可是又擔心他歲數大了，不知還能用否，便派使者前來查看，廉為顯示自己不老，當着使者面吃下一斗米、十斤肉，並披甲跨馬飛馳奔跑。這一場景被司馬遷寫入《史記》，老而彌堅、不墜青雲之志的廉頗，被後代廣為傳頌。
南宋詞人辛棄疾，也是如此。
1161年，金軍大舉南侵，後方漢族人民起義反抗，21歲的辛棄疾參加了起義軍。金軍北撤時，辛奉命南下與南宋聯絡，歸途中聽到義軍首領被叛徒殺害的消息，怒不可遏，率領50人襲擊數萬人的敵營，生擒叛徒，並帶回交由朝廷處決。
驚人的果敢，使他名重一時。後來，他寫下不少北伐建議，但朝廷反應冷淡，只派他到江西、湖北、湖南擔任轉運使、安撫使。這與辛的理想大相逕庭，雖然他幹得出色，但怎奈歲月流逝，壯志難酬，心中不免苦悶。1181年冬，由於「剛拙自信，年來不為眾人所容」，辛受到彈劾，官職被罷。他來到上饒，開始了中年以後漫長的鄉居生活。
1204年，辛又被起用，次年任鎮江知府，戍守江防要地，這年他已65歲。一天，他登高望遠，撫今追昔，感慨萬端，寫下了《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此詞上闋讚揚孫權和率軍北伐、氣吞胡虜的劉裕，表示要像他們一樣為國立功；下闋借諷刺劉義隆主張抗金但反對冒進誤國，最後以廉頗自比。此典用得貼切，表明自己雖然年老，但仍和當年廉頗一樣勇武不減。詞意豪壯悲涼，詞心義重情深，乃為千古名篇。
廉、辛之外，我們還有漢朝的馬援，三國時的趙雲、黃忠，宋朝的宗澤，明代抗倭名將鄧子龍，大敗法國軍隊的清朝將領馮子材，這些人都有晚年老當益壯、英武不肯讓人的光輝事跡。可以說，在中國人的精神和內心深處，就有對英雄不老的期待、讚美和褒獎。
而卡卡，為我們上演了這種不老英雄的最新大片。足球，是世界第一運動，是當今時代一道亮麗的風景，球星驚世駭俗的技藝、靈光迸飛的射門，灼照了平庸的日常生活，使之不再無盼。幾萬人甚至十幾萬觀看的足球賽事，吶喊震天、鑼鼓齊鳴、彩旗飄揚，場面猶如奢華狂歡。卡卡的球技和風度，更為這項運動平添了幾分魅力。中國球迷是多情的，是念舊惜才的，當卡卡無緣今年世界盃，離開西班牙，又告別意大利，據說轉會美國時，人們都覺得自此再難看到卡卡上場比賽了。正在嘆息失落之時，卡卡卻神奇地再現江湖，而且首戰是在中國的北京。球迷們怎能不激動和欣喜萬分呢？
他們焦急地等待着、召喚着、呼喊着。終於，在幾萬人雷鳴般的歡呼聲中，卡卡出場了。王子歸來，英雄重新披掛上馬。北京的秋夜裡，球場上最感人最值得銘記的一幕出現了。
這是新時代的傳奇，這是球迷和球星的心的共鳴，這是人類感情交流融匯的難忘時刻。足球在此遠遠超越了體育運動的範疇，上升到人性和美的高度。
卡卡，好久不見，我們祝福你，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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