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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大匠之門》。網上圖片
劉克定
收到湖南故舊聶鑫森先生寄來的新著《走進大匠之門》,凡三十五篇,介紹齊白石先生的藝術創作,「究其源流,索其文化含義,論其獨特的筆墨技法」,圖文並茂,具體明瞭,通俗易懂,既可仿學,也可藉以研究探討,深得齊畫的精髓。
我對齊白石先生是高山仰止,很為老先生的筆法古拙凝練所折服,書畫貴取意,先生落筆,胸有成竹,絕不隨意潑墨,魚蟲花鳥,用墨精妍,涉筆成趣,栩栩如生。
尤其先生畫作的題款,寥寥數語,可謂點睛之筆,比如他畫鸚鵡,羽毛艷麗,憨態可掬躍然紙上,而在畫的題款寫道:「汝好搬弄是非,有話不對汝說」,真是精神盡出,令人讚嘆。又如畫墨竹,題款為:「此竹有數丈之勢,在尺幅之中,尋常眼目不知此意。白石並記」,其深意可見。《紅燭家鼠圖》題款為:「蠟燭光明如白晝,不愁人見豈為偷,白石山翁八十五歲並題舊句」,等等。
書畫同源,戲畫同類,人們對每一件藝術作品欣賞的過程,就是一次審美活動,也是與藝術品做情感和意識上的交流,在美學上叫做移情。比如戲劇演員把曹操演得奸詐,有人痛恨,恨不得跑上台去殺了他,這便是「道德同情」,如果為曹操的奸詐鼓掌喝彩,讚賞演員演得很成功,那就是「美感同情」。區分美學與道德倫理學的界限,在這裡就很分明。人際社會中,實用美學就常常與道德倫理和人生價值觀糾纏在一起。同樣,齊白石先生的鸚鵡圖,可以怡人,屬於美感同情,但一行精彩題款,則是道德同情,亦即畫魂,大師的手筆,大就大在此處。而觀畫者,當觀畫魂也。
筆法與筆意,靠藝術的修煉,而畫魂、境界,卻是別一種法門。
板橋的「夜闌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八大山人的「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橫流亂世杈椰樹,留得文林細揣摹。」可見一端。
齊白石幼年聰慧,年輕時當過木匠、漆畫匠、刻花匠(在傢具上刻圖),而到成年至晚年,脫穎而出,一洗塵匠之氣,筆法、筆意、畫風發生變化,可謂栩栩然,蘧蘧然,超凡脫俗,儼然一鉅子矣。
此書作者聶鑫森,湘潭人氏,與齊白石先生同鄉,中國作協會員,湖南作協名譽主席,著述甚豐,孜孜不倦,亦擅作畫,逢年過節,蒙賜璧作。今又奉讀新著,行筆酣暢,堪謂宿構,得獲賞畫矩誨,受益匪淺,感銘不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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