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項明生辦公室的四壁上貼滿了旅行時親手拍攝的相片。 趙僖 攝
「你品嚐了夜的巴黎,你踏過下雪的北京......你擁抱熱情的島嶼,你埋葬記憶的土耳其......你累積了許多飛行,你用心挑選紀念品,你收集了地圖上每一次的風和日麗......但說不出旅行的意義。」就像《旅行的意義》中的歌詞:旅行對許多人而言,愈來愈便捷、頻繁卻不「走心」。旅行與吃速食和購入當季新款服飾一同被列入「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消費清單之中。如果誰仍堅持旅行是為了找自己,無疑會顯得有些矯情,而項明生卻幫我們找回了必須背上行囊「仗劍走天涯」的重要原因。■採訪: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作為本港著名的旅遊作家,「周遊列國」之於項明生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他的旅行重點竟不是美食、美人甚至美景。項明生表示:「假如,你將旅遊看作一種消費,和買衣服、吃大餐沒有區別,上車睡覺下車拍照,奔波一趟回家大腦一片空白,就喪失了旅行的意義。跟隨導遊四處遊逛,被動地旅遊是對旅遊不尊重。」項明生的每一次出行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僅用肉眼掃描異國的迤邐風光實在難以安撫項明生求知若渴的心,只有「掘書三尺」找出形成眼前世界的種種原因方能令他心滿意足。項明生說:「在拉丁美洲時,我想知道為什麼街道上會有那麼多的黑人。他們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在伊朗,我好奇為什麼在全球化的催迫下,這個國家至今仍採取封閉的鎖國政策。圍牆上怎麼會有以美國國旗為背景的手槍圖案?我想了解,所觀察事物背後的訊息,看明白我所見到的一切。」
行者的十萬個為什麼
旅途中,新鮮的人、事、物紛紛刺激着項明生求知慾旺盛的大腦不停提出問題,然而即便足不出戶這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好奇先生」依然隨時準備着拋出那「十萬個為什麼」。近期,日本人質湯川遙菜和後藤健二遭到伊斯蘭國極端組織殺害的消息就引發了項明生的一連串思考。這次,他想要知道:為什麼被殺害的是日本人?日本政府採取了哪些措施?事發後,人們如何看待阿拉伯世界?
為了追蹤現象背後的本質,項明生查閱了大量各國特別是日本關於該新聞的報道及評論後,分析道:「日本與中韓兩國之間因既有歷史上隔閡,又有難以解決領土的爭執,為了打破現有格局,日本試圖以投資的方式拉攏中東國家。誰知,恐怖組織因不滿當權者獲益,決定給日本人『一點顏色看看』。此事一出,人們對穆斯林的偏見和恐懼隨之增長,將他們等同於恐怖分子。實際上目前出事的都是極端保守的原教旨回教主義分子。宗教是導人向善的,伊斯蘭教是很和平的宗教。我曾多次前往中東,包括土耳其、約旦、以色列、埃及等國家,絕大部分穆斯林都非常友善,且能用英語溝通。」
「如果你多些旅行就很容易解開這些誤會。我甚至認為,安倍晉三政府如果能多點了解伊斯蘭社會,或可避免釀成慘劇。倘若每個人都能多出去走走,整個世界就能更和平一些。衝突和戰爭的產生,就是部分人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高人一等,將其餘人劃歸為敵人。所以,不帶成見地去旅行,去了解、理解與你文化、宗教、教育背景不一樣的人,說不定就是建立『大同世界』的途徑。而讀書、看報並不能代替親身體驗,第三媒介會不自覺融入自己的立場和意見。旅行的好處是可以接收第一手材料,這就是旅行的意義。」
拒絕攻略式遊記
項明生透露雲遊四海時,常常是走到哪寫到哪,將快速流動的靈感和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回港再慢慢打磨拋光。由於平均一次遊賞即可轉化為四至五萬字的文稿,所以已「坐擁」《足足五千年》、《足足五萬年》 、《異色.北韓》等代表作且同時為信報、太陽報、頭條日報、晴報、明報、U magazine等報章雜誌撰稿的項明生自信地說:「根本不會擔心未來會江郎才盡,沒有故事寫,不寫反而不舒服,寫到不能停手。」
談及最初走上作家之路的驅動力,項明生始終蠢蠢欲動的求知慾自是不可缺席。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旅遊作家,雲遊前也不能免俗,需要做些功課。在這個過程中,項明生發現其實市面上並不缺乏資訊性的旅遊攻略,只要上網鍵入地名,搜索而得的旅行攻略保證多到「爆炸」,但若是企圖獲取一些與歷史、文化相關,知識性稍強的旅遊知識卻猶如大海撈針。項明生分享:「教人暴飲、暴食、暴走、瘋狂購物的旅遊攻略早已氾濫成災。而相對沒那麼膚淺,內容豐富的書籍就只有字海式的教科書,古板又未必真實。作者有可能根本沒踏足過所描述的土地,而是根據既往資料,甚至是經過幾次翻譯的二手資料集結而得,更別說深入地與當地民眾溝通交流。」
鑒於一般只用文字平鋪直述地講述各旅遊景點的實用性資料不能滿足讀者的需要,所以項明生開啟了他的寫作生涯,嘗試將歷史、文學、 人文及藝術等元素融匯文學遊記中,希望一方面能夠為熱愛旅行的人提供深入淺出的各地知識,另一方面圖文結合,以保留旅遊與文字的趣味。項明生坦言,自己旅行及寫作的方向一直以來受三毛影響最大:「我看過她全部的作品,跟隨她的足跡前往撒哈拉沙漠、馬丘比丘,她是我最好的導遊。《撒哈拉沙漠》中沒有強調過風景,卻滿載人物故事。其中一則我印象最深刻:當地的原始部落沒有私有財產觀念,穿走了三毛的鞋子,三毛卻沒有責怪他們,反而在溝通中得知習俗便是如此,同本地人成為朋友。三毛在上世紀70年代已為地球村村民做出了最好示範:放下自己,謙虛地浪跡天涯,反而會玩得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