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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小姐愛讀書,時常旅行,在麗江或西藏拍些天空小巷或長裙背影。不過,相片中的她,總是獨自一人。若你問她單身的緣由,得到的往往是一堆「性格不合」或「時機不對」的理由。同樣的尷尬,B先生也有。他英俊幽默,事業有成,卻總也無法走入愛情,每一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幻想,到最後都成了妄想。半夜思考人生,他常覺委屈:我踏實勤奮,人也不壞,為什麼沒人愛?■文:李夢
這是氣話沒錯,卻也戳中了不少適婚年紀男女的心事。殊不知,愛情一來與相貌和才能並無必然關聯,二來也不是單單用守望和等待便能換來的。「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的確美,可畢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沒錯,妳美貌出色落落大方,你英俊勇敢事業有成,但如果你們太清高或太自傲,不願敞開各自的心,不願分享互動,自然見不到愛情花開。如是「想愛而不得」的尷尬,用一個簡單的幾何原理便能解釋: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不是嗎?
朋友式的愛情
美國心理學家羅蘭.米勒(Rowland Miller)再版多次的著作《親密關係》(intimate relationships)中,通篇講述的便是如何藉由外力令兩條平行線相遇並交匯的道理。在作者看來,親密關係的建立,兩人喜好興趣和人生觀相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互動」:理解,同情,包容,以及像玩伴一樣相處。
互動產生的結果之一,是「朋友式的愛情」。這類愛情在日常生活和詩文小說中並不少見,不然也不會有「日久生情」之類的講法。沈從文愛戀張兆和,又寫情書又登門拜訪。張兆和起初不樂意,告到胡適那裡去,可架不住經年累月的愛情攻勢,加之相處漸久發覺這「鄉下人」品性純良,終以一封「來喝碗甜酒」的電報結束那場曠日持久的單戀。其他諸如錢鍾書與楊絳,以及薩特與波伏娃之間,莫不是基於共同的喜好和信仰而建立起的「朋友式愛情」。這類愛情或許不是一見鍾情驚天動地的那種,卻往往細水長流,一生相知相守。借用學者Grote和Frieze的研究,維持愛情與婚姻長久的秘訣,不外乎「陪伴」以及「像朋友一般相處」。
不離不棄兼時有驚喜
互動的另一結果,是激情。試想,A小姐憑藉美貌或拍出的漂亮風景相打動了B先生,B先生又因上進積極的工作狀態吸引了A小姐。兩人某晚在餐廳吃飯聊天,燈影搖曳,B先生大有借酒勁對A小姐表白的可能。可見從「非愛」到「愛」的過渡,往往有兩種可能:一種由激情觸發,另一種由陪伴和承諾引起。兩條路均通往愛,只不過樣態不同:前者是「迷戀之愛」,後者是「陪伴之愛」。在米勒看來,若想令到愛情長久,「迷戀之愛」和「陪伴之愛」需有交疊。既不離不棄,又時有驚喜,這對愛人來說,着實是耗費心力的事情。
不過,愛情之可愛,恰在於它令到戀愛中的人們心力交瘁卻又樂在其中。男人和女人、中國戀人和美國戀人間的分別,並不如你我慣常想像的那麼大。人們對待親密伴侶的態度,總是甜蜜中摻雜着痛苦、嫉妒和失落。不然莎士比亞也不會在《仲夏夜之夢》中,將「磨折」和希望以及幻夢等等,並稱為「可憐的愛情缺不了的隨從者」。
拿出真誠和勇氣
米勒的行文生動且多變化:時而擺出學者的嚴肅樣子,用心理學和社會學概念分析案例及數據;時而又詼諧幾句,像個夜半電台情感節目主持人。臨近結尾處,他還不忘諷刺某些暢銷書作者,說《男人來自火星 女人來自金星》的作者不知從哪裡「撿」來一個「心理學博士」學位,還說有些「勸女孩若即若離玩神秘」的「戀愛秘籍」只會將戀人越推越遠。或許這只是「文人相輕」的某種表現,正如米勒無法證明自己的觀點「放之四海而皆準」(除非他以世上所有情侶為參照樣本),他也同樣無法證明其他心理學博士著作的「百無一用」。既然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為什麼不能說,有一千種情侶便有一千種愛情呢?
是的,米勒用心理學和社會學知識為我們完成了一個幾何學意義上的奇蹟證明:兩條平行線在外力的干預下,終有交匯的一天。但他似乎忘記了,人的想法和情緒之複雜,遠非點線面之類的幾何構圖便能解釋。如果理智和分析總能及時救場,這世上怕不會有那麼多擦肩和錯過了。當然,筆者並非故意將結論引向悲觀和無常的泥淖,只是想提醒即將或已經建立親密關係的伴侶拿出真誠和勇氣。若我們連起碼的真誠都不敢交付,那「可憐的愛情」恐怕注定形單影隻,於匆匆人群中暗自神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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